次日,印真还没清醒,就朦朦胧胧地闻到了大米粥的香气。
印真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而小悦在剥莲子。一旁的火炉上煮着饭,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睁眼就看到这一幕,印真心情甚好。
“阿真,你醒了!”小悦听到了印真坐起来的动静,“起来吃点粥吧,我看这里只有大米和水,便煮了一点。”
印真起身,穿上外衣,坐到桌边,笑眯眯的说道:“我可真是幸福啊,一醒来就有饭吃!”
小悦浅笑了一下,似乎对印真的这个反应十分满意。
小悦把剥好的莲子用碟子盛了,放在印真跟前。所有的莲子都去了莲心,白生生的,透着清香。
印真拿了一个,放在嘴巴里嚼着,小悦已盛了粥来。
印真起身给小悦一个拥抱,又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说:“莲子真甜,粥真好喝”。
早饭过后,印真把船划回去。还了船,取了押金,便上岸准备去找安晴等人。
走到距离随心茶铺不远的地方,见着一群人围在那里,印真道:“前面好热闹啊!走,小悦,咱们过去看看去!”
印真随手拉起小悦的手就跑了过去。
且瞧着一个小孩子,约莫四五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耷拉着眼皮,看出不是男孩还是女孩。头上戴着一个深蓝色破棉布帽子,身上穿的也是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服,跪在那里。身边躺着一个得了重病的女子,奄奄一息的样子。
那孩子前面铺着一块发黄的白布,上面写着:“父母双亡,姐弟相依为命,今家姐重病,而我年幼无力,又是个哑巴,祈求各位好心的哥哥姐姐,叔叔婶婶施舍一些救命钱,等家姐病愈了,不管是打渔还是洗衣,定将钱物还给各位善人!”
众人都道可怜,和这孩子说话,这孩子也没有反应。
印真道:“看这孩子不光哑巴,耳朵估计也不大灵。”小悦没有答话,只摇摇头。
人们或多或少的都把钱放到那孩子面前的竹篓里。
一个老先生还给了一块碎银子,对那孩子说:“我家在前面不远,孩子,要不把你姐姐抬到我家去,我再帮你请个大夫给她诊治一下吧!”
旁边的几个年轻人准备着要搭把手,把孩子的姐姐抬走,那孩子突然就慌了起来。
印真以为他可能是害怕,便制止众人,道:“大家伙儿先别动,我是个大夫,我来给他姐姐瞧病。”
众人一听是大夫,就停下了动作。
小悦看着众人,道:“大家且都散了吧,大夫瞧病,恐有隐疾,不宜围观。”
老先生道:“那大家听大夫的,都散了吧!”
待众人离去,老先生又说:“若是需要帮助,就来找老汉我。我家就在随心茶铺后面的胡同里,往里走,左边第三家就是了。”
印真道:“谢谢老人家!您也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两个就好了。”
老先生步履蹒跚地走了。
印真道:“小悦,你抱着这个孩子和他的竹篓,我把他姐姐背上,咱们先去安晴外祖家吧!”
小悦道:“阿真,不必。”
“啊?!”印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悦道:“阿真,是幻术。”
印真两手食指和中指交叠着叩了两下,轻喝一声“破”!眼前的幻象便解了。
地上的“重病姐姐”不见了,“哑巴弟弟”身上的衣服也变成崭新的黑色锦衣。
“哑巴弟弟”头上没有帽子,露着两个尖尖的耳朵,两只大大的眼睛,透着一股古灵精怪的劲儿。
这个孩子的气息,很熟悉。
不多时,印真便反应过来,原来这孩子正是上次骗桂花糕吃的小黑猫!
印真道:“原来你是个小猫怪。”
小黑猫道:“我不是猫怪,我是猫精。”
印真道:“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妖吗?”
小黑猫道:“那不一样!妖怪,都是长的丑的,妖精都是长的美的。”
印真道:“我管你美的丑的,你骗人就要揍屁股!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
印真伸手佯装要揍小黑猫,小黑猫一下子躲到小悦身后。
小悦道:“他不会打你的,你告诉我们,为何要骗人?”
小黑猫露出个脑袋,嘟着嘴道:“因为我饿,我需要钱吃饭。”
印真道:“荷塘里不是有莲子和鱼吗?你自己去抓不就好了!”
小黑猫依旧躲在小悦身后,道:“我不喜欢吃生鱼!像我这样的得道高猫,你以为我和那些什么东西都吃的人间凡猫一样吗!”
小悦揽过小黑猫,道:“你的幻术并不高超,我一眼便能识破了。”
小黑猫耷拉着脑袋,道:“我......我也知道.....我也想凭本事干活吃饭,可是就算我能守粮仓、捕老鼠、保护书籍,也没有人家肯收留我......”
印真道:“这是为何?”
小黑猫一脸愤恨,道:“因为我是玄猫,他们都说我会招祸。猫族这样,人族也这样,猫族我回不去,人族我也留不下。反正不管我是好是坏,大家都不待见我,那我骗骗人又怎么了!”
小悦道:“可知我为何不拆穿你?”
小黑猫扑闪着大眼睛,道:“因为你是好人啊!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身上散发着善良的味道。”
小悦道:“你可知白氏的御邪师还在调查‘杀鱼怪’的事,此时若发现一只猫妖在此行骗,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你?”
小黑猫沉默了。
印真和小悦对视了一眼,也说道:“对啊!万一人家把你抓去炼丹药,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吗?”
小黑猫似乎被吓到了一样,身体僵在那里。
小悦叹了口气,对印真道:“阿真,我们可以带着它吗?”
自从印真在禁苑出来以后,便觉得小悦不像刚相遇的时候那样好奇心重了,平日里对什么都淡淡的。今天居然提出收留小黑猫,真是出人意料。
印真看着小悦的眼睛,那个眼神太过真诚,叫印真觉得若是他拒绝了,就是做了一件非常不对的事情。
印真道:“好好好,收就收吧,一只猫还养得起。”
小悦揉了揉小黑猫的头,道:“愣什么神儿,有人收留你了,不开心吗?”
小黑猫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印真道:“高兴的事儿,怎么还哭上了,好了好了,我不凶你了,别哭了,别哭了。”
小黑猫一直哭,好似要把心中的委屈、愤懑都融进眼泪里,一次性都顺着眼泪流淌出去才好。
印真哄了半天,小黑猫抽泣着,道:“对不起......我......我把老爷爷的银子还回去,你们......你们说收留我,可不许反悔......”
印真道:“把银子给我吧,你这样子去还,老爷爷根本不认识你。”
小黑猫把钱拿出来,抬眼看着小悦。看到小悦点头同意了,小黑猫才把钱给了印真。
印真接过银子,道:“放心吧,不反悔!”
小悦问:“一起去?”
印真道:“别了,别乱跑,从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悦点点头。印真去还钱,告诉老先生人已经医好了,小孩子让把钱还回来。
老先生直说“好了就好啊”“善人良医啊”“妙手回春啊”之类的话,印真不好意思地辞谢了老先生便赶了回来。
小悦和小黑猫还在原地,小悦站的直直的,小黑猫吃着小悦给的莲子,脸上乐开了花。
印真手里拿了一顶帽子,给小黑猫戴上,遮住它的耳朵。
耽搁了小半天,还要赶去和安晴他们汇合,小悦和印真快步往前走着。
小黑猫赶紧跟上去,生怕印真和小悦把它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