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水汽蒸腾,七姓盟碑上的血手印被晨光映得发亮。孙大炮的索宝棍刚碰到参王须子,池心漩涡突然炸起三丈高的水柱,七个穿羊皮大氅的人影踏着碎冰逼近。
\"陈青山!\"领头的老者鹿头杖重击冰面,\"二十年前你爹坏我七星会大事,今日该清账了!\"杖头鹿眼转动,射出张泛黄的契约纸,正是光绪年间割让山场的文书。
金铃儿甩出鹿筋绳卷住文书:\"鄂伦春的山神不认这纸!\"绳头铜钱割破纸面的刹那,三十六个青铜铃铛从冰窟窿里弹出,每个铃舌都坠着半截指骨。
\"勐腊的丧魂铃!\"岩温的傣刀劈开两个铃铛,\"当年我三叔就是...\"刀刃突然发黑,傣刀竟冒出腥臭的白烟。老萨满抓把艾草灰按在刀身:\"铃铛里淬了蛇毒!\"
七星会长老冷笑跺脚,冰层下突然拱起七道冰棱,将众人团团围住。陈青山抄起青铜钉楔入冰缝,钉尖却打滑:\"冰里掺了松油!\"
\"这是伪满康德年间的法子!\"周卫国抬枪打碎两个铃铛,\"鬼子教他们往冰面泼油...\"子弹擦过长老的鹿皮帽,帽檐里突然飞出群毒马蜂。
金铃儿的三姐金梅扯开药囊:\"接住!\"鄂温克驱虫粉漫天撒开,马蜂群撞上药粉竟自燃成火球。孙大炮趁机甩出索宝棍,棍头参须缠住长老的鹿头杖:\"狗日的还我爹命来!\"
两股力道较劲的当口,冰面突然裂开道三丈宽的口子。陈归山趴在冰沿往下瞅:\"爹,底下有铁笼子!\"孩子背上的契丹文刺青泛起金光,竟将冰缝照得通明。
七星会余党趁机甩出钩锁,铁爪直取盟碑下的参王。七个猎户同时射出弩箭,箭杆上绑着的炸药包在空中炸开,震落崖顶积雪。
\"小心雪崩!\"老河工甩出浸油的麻绳捆住众人。雪浪扑来的瞬间,长老突然扯开大氅,露出满身的铜铃甲胄。铃甲碰撞发出的声浪竟将雪崩劈开道缺口。
\"催山铃甲!\"老萨满的指甲抠进冰面,\"当年赵司令就是被这玩意...\"话音未落,长老的鹿头杖突然喷出黑雾,雾中隐约可见抗联战士的虚影在挣扎。
周卫国双目赤红:\"你们这些汉奸!\"他掏出父亲留下的烟锅猛吸两口,喷出的烟雾竟化作匹战马直冲黑雾。两股烟气纠缠的刹那,岩温的傣刀劈开铜铃甲接缝处,带血的刀尖挑出半截玉扳指。
\"这是我爹的抬参信物!\"孙大炮的索宝棍突然暴长三尺,\"狗日的刘三炮后人!\"棍头参须如活物般钻进甲胄缝隙,拽出个油纸包。
长老见状暴怒,鹿头杖底弹出利刃刺向孙大炮心口。金梅的鹿皮鞭及时卷住杖头:\"还我爹命来!\"鞭梢刚触及杖身,突然被无形力道震开。
\"看钉!\"陈青山的青铜钉脱手飞出,钉尖擦着长老耳畔掠过,将铜铃甲胄钉在冰壁上。七个猎户甩出捆参绳,却被甲胄里弹出的刀片割断。
\"该让你们见识真正的七星阵了!\"长老咬破舌尖喷血在鹿头杖上,七个余党突然摆出北斗阵型。阵眼处的冰面突然塌陷,升起个铸铁祭坛,坛上供着日军遗留的毒气罐。
老萨满的萨满鼓突然自燃:\"以火破邪!\"燃烧的鼓面滚过冰面,竟将毒气罐团团围住。周卫国趁机甩出父亲留下的测绘绳,绳头铁钩精准卡住毒气阀。
\"一、二、三!\"七个猎户同时发力,毒气罐在绳网中离地三尺。陈归山突然咯咯笑着扑向祭坛,手拍在铸铁纹路上:\"爷爷说这里要放酒坛子!\"
他背上的金光顺着纹路游走,祭坛暗格应声弹开,露出二十多个抗联遗留的炸药包。金铃儿点燃药捻扔进暗格,众人拽着毒气罐跳进冰缝。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七星阵的冰柱轰然倒塌。长老的铜铃甲胄被气浪掀飞,露出后背的\"关东军测量班\"刺青。孙大炮的索宝棍突然暴起,棍头参须如钢针般刺入刺青:\"这招叫抬参断须!\"
长老惨叫后退,鹿头杖底突然弹出铁线蛇。岩温的傣刀凌空劈断蛇头,刀刃顺势挑开杖头鹿眼,滚出颗带血的狼牙。
\"是我爹的猎符!\"金梅的鹿皮鞭卷回狼牙,\"当年你们在鹰嘴砬子...\"鞭梢甩出的毒蒺藜钉入长老膝弯,将他牢牢定在冰面。
老河工突然甩出酒葫芦:\"该喝血酒了!\"参王酒液泼在盟碑上,七个血手印突然转动,碑底升起个青铜匣。陈青山将七姓钥匙插入锁孔,匣内滚出本发黄的《七姓盟书》。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初七...\"老萨满颤抖着念出满文,\"七姓共立此约:护山守林,代代相传...\"念到\"若违此誓,血脉断绝\"时,七星会长老突然浑身抽搐,口鼻冒出黑血。
池心漩涡突然传出龙吟般的声响,三十六个青铜鼎浮出水面。周卫国翻开盟书末页:\"...若遇大劫,可启天池石函,以参王酒祭鼎...\"
金铃儿将参王浸泡的酒液倒入鼎中,七个猎户同时唱起不同民族的祭山谣。歌声中,毒气罐残骸化作青烟消散,被毁的山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
七星会余党见状要逃,却被抗联虚影团团围住。老萨满的萨满鼓槌重击冰面:\"赵司令,该清账了!\"虚影们的刺刀捅入余党心口时,竟发出真实的入肉声。
长老看着消散的铜铃甲胄,突然狂笑:\"你们护着的山神,不过是...\"话没说完,陈归山将参王须子塞进他嘴里。参须入喉的刹那,长老浑身经脉暴突,竟在雪地上扭曲地抽搐着。
\"天池水道通了!\"老河工指着重新冻结的冰面。七尊守山像的虚影立在冰道上,手中的烟袋锅、猎刀、索宝棍齐齐指向山下。陈青山抱起儿子跨上雪花骢,参王酒香混着硝烟味,在长白山的晨风里飘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