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僵持到第三天后半夜，赵羽才终于等来了一线转机。
北齐人连续三天的强攻，不仅没能破城，反而在龙牙镇下丢了足足上千人的尸体。这些精锐骑兵变成了困兽，城墙上那些奇怪的陷阱和威力惊人的火油弹，让他们的冲锋一次次变成了送死。
到了第四天凌晨，北齐军终于退了。
不是撤军，是往后退了三里，扎营修整。
赵羽站在城楼上，看着敌营里升起的炊烟，脸上没什么表情。
“殿下，咱们守住了！”一个满脸血污的百户兴奋地跑过来，“北齐人退了！”
“退个屁。”赵羽淡淡地说，“这才刚开始。”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
赵羽愣了一下，这声音……是李英奇？
“师父？”他试探着在心里问了一句。
“嗯。”李英奇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洞中那股力量让我苏醒了一部分，但你的身体已经超负荷太久，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北齐人攻城，你就先倒了。”
赵羽心头一紧。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状态，连续三天几乎没合眼，还要随时应对战况，这具原本就体弱的身子骨早就到了极限。
“你得找个地方，按我教你的功法调息。”李英奇说，“至少要恢复三成功力，不然下次北齐人来，你连站都站不稳。”
“三成？”赵羽眉头皱起，“那师父你现在……”
“我只恢复了三成。”李英奇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洞中那股力量虽然救了我，但想完全恢复还需要时日。不过对付一般的小角色，倒也够了。”
赵羽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想起什么，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师父，当时蜀山那些人……他们是不是以为你死了？”
李英奇沉默了片刻，声音冷了下来。
“你猜对了。”
赵羽心里那点对蜀山仅存的好感瞬间散了个干净。
难怪当时那些所谓的同门师兄弟，一个个对他客气得过分，敢情都以为李英奇凉了，他这个新收的徒弟就是个摆设，随便糊弄糊弄就行。要不是李英奇命大，他这师父拜得还真是白拜了。
“名门正派。”赵羽冷笑一声，“呵。”
“想明白了就好。”李英奇说，“蜀山这潭水，比你想的还要深。尽快学会藏书阁的高级功法，然后离开那里。”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赵羽说，“不过眼下得先把龙牙镇这摊子事处理完。”
“你自己小心。”李英奇顿了顿，“还有……谢谢你。”
这声谢谢说得很轻，却让赵羽心里一暖。
不过还没等他回应，王瑾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殿下！北齐军营里有动静！”
赵羽收敛心神，快步走到城墙边往下看。
北齐营地里确实有些异动，不少士兵在搬运什么东西，看样子像是在准备攻城器械。
“他们这是要玩真的了。”武飞雪不知何时走到了赵羽身边，语气平静，“刚才那三天，只是在试探咱们的虚实。”
“看出什么了？”赵羽问。
“看出咱们人少。”武飞雪说，“看出咱们装备杂乱。也看出咱们有些古怪的东西。”
赵羽点点头，武飞雪说得没错。前三天的战斗，龙牙镇守住了，但代价也不小，伤亡接近两百人，剩下的士兵个个带伤，能站稳的都算好的。
更要命的是，火油弹和改良床弩的存货都见底了。
“殿下打算怎么办？”王瑾小心翼翼地问。
赵羽看了他一眼，这个被皇帝派来监视自己的太监，这三天倒是没添乱，甚至还主动帮着搬运伤员。此刻满脸疲惫，眼里却带着几分期待。
“怎么，王公公也关心起龙牙镇的死活了？”赵羽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王瑾脸一红，讷讷地说：“咱家……咱家就是问问。”
“放心，天塌不下来。”赵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帮忙安置伤员吧，接下来的仗还长着呢。”
打发走王瑾，赵羽转身对武飞雪说：“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城楼后面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赵羽才开口。
“接下来几天，我需要闭关调息。城防交给你。”
武飞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她没多问，这点让赵羽很满意。
“还有，”赵羽顿了顿，“如果我闭关的时候北齐人攻城……”
“我会守住。”武飞雪打断他的话，声音坚定。
赵羽看着她，忽然笑了：“我信你。”
武飞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赵羽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城楼深处一间临时清理出来的密室。
刚进去盘腿坐下，李英奇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那个女娃子不错。”
“嗯。”赵羽应了一声，开始按照李英奇之前教的功法调息。
“比狐狸精靠谱多了。”李英奇又补了一句。
赵羽差点岔气。
“师父，你还记得望月的事？”
“记得一些。”李英奇的声音里带着点古怪，“那狐狸精对你图谋不轨。”
“……”赵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要是喜欢她，我也不拦着。”李英奇说，“反正你们人类的感情，我也不太懂。”
赵羽听出了她语气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心里忽然有点复杂。
“师父，我对望月没什么想法。”他说，“就是好奇她的来历。”
“哦。”李英奇应了一声，声音里的失落散了些，“那就好。”
赵羽想说什么，又觉得此时此刻说不合适，最后还是闭上嘴，专心调息起来。
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按照李英奇教的路线一遍遍运行。这套功法和蜀山的心法完全不同，更注重内息的凝练和身体的淬炼，虽然见效慢，但根基扎实。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羽渐渐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外面，武飞雪正在重新布置防线，那些疲惫的士兵们强打起精神，修补着被破坏的城墙，搬运着为数不多的箭矢和石块。
北齐营地里，一个身穿黑甲的将军正在看着龙牙镇的方向，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有点意思。”他自言自语道，“一个快要废掉的镇子，居然能撑这么久。”
“将军，要不要继续攻？”旁边一个副将问。
“不急。”黑甲将军摆摆手，“再等两天，等他们精疲力尽，再一鼓作气拿下。”
“是！”
黑甲将军转身走回营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