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对王瑾说：“王大人，今晚你就住在城主府吧。明天可能还有恶仗要打，好好休息。”
“那殿下您呢？”
“我？”赵羽笑了，“我还有事要忙。这一仗打下来，发现了不少问题，得想办法解决。”
王瑾看着赵羽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军事才能？为什么手下的兵会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必死的地方？
夜幕降临，龙牙镇陷入了诡异的宁静。城墙上的火把摇曳着，守夜的士兵们紧握着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城外的黑暗。
王瑾躺在城主府的客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战斗场面在脑海里反复播放，那些惨叫声，血腥味，还有赵羽那种从容不迫的指挥风度。
他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朝廷派他来，名义上是监军，实际上是要收集赵羽谋反的证据。可是现在看来，这位七皇子哪里有半点谋反的意思？人家明明就是在为大梁朝廷守边疆，而且守得还挺好。
那些所谓的“证据”，现在想想，都站不住脚。私藏军械？人家那是为了守城。收买人心？人家那是爱护手下。结交地方势力？人家那是为了筹集军资。
王瑾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赵羽？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殿下！”有人在大喊，“不好了！北齐人夜袭！”
王瑾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外面的喊声越来越急。
“快！所有人上城墙！北齐狗贼夜袭了！”
他连忙穿上衣服，推门出去。城主府里已经乱成一团，士兵们提着武器往外跑，火把的光芒把整个院子照得通明。
“王大人！”一个士兵看到他，“殿下让您赶紧到城墙上去！”
王瑾跟着士兵往城墙跑，一路上看到无数人影在黑暗中穿梭。龙牙镇的每一个角落都亮起了火把，整个小镇瞬间从沉睡中苏醒。
爬上城墙，王瑾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城外黑压压一片，无数火把在移动，像是夜空中的繁星。北齐军显然是有备而来，人数比白天多了至少一倍。
“妈的，这些北齐人还真够阴险的。”赵羽已经站在城墙上，手里拿着一张强弓，“以为我们晚上会放松警惕？”
“殿下，”武飞雪快步走来，“探子回报，北齐人这次至少来了三千人。而且还带了攻城塔。”
“攻城塔？”赵羽眯起眼睛，“看来他们是真急了。”
王瑾往城下看去，果然看到几个庞然大物在黑暗中缓缓移动。那是用木头搭建的高塔，比城墙还要高出一截，上面密密麻麻站满了北齐士兵。
“这下麻烦了，”赵羽摸了摸下巴，“攻城塔一旦靠近城墙，他们就能直接跳到城头上来。”
“殿下，”武飞雪说道，“要不要用火箭？”
“火箭对付攻城塔效果不大，”赵羽摇摇头，“那些木头都被水浸过，不容易点燃。而且距离太远，射不准。”
他忽然转头看向王瑾：“王大人，你在京城的时候，见过攻城塔吗？”
“见过，”王瑾点点头，“在兵部的演习中见过。不过那时候是我们用来攻别人的。”
“那你知道攻城塔的弱点吗？”
王瑾想了想：“底盘。攻城塔虽然高大，但底盘相对较窄，容易失去平衡。而且推动攻城塔需要很多人力，如果能杀死推塔的人……”
“对！”赵羽眼睛一亮，“就是这个道理！武将军，集中所有的弓箭手，专门射推塔的人！”
“是！”
武飞雪立刻去传达命令。很快，城墙上的弓箭手开始调整射击目标，不再瞄准攻城塔上的士兵，而是专门射击塔底下那些推动攻城塔的北齐兵。
效果立竿见影。几轮箭雨下去，推塔的北齐兵死伤惨重，攻城塔的移动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好！就是这样！”赵羽大声鼓励道，“别让他们靠近城墙！”
但是北齐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很快调整了战术，用盾牌保护推塔的士兵，同时派出大量弓箭手压制城墙上的守军。
一时间，箭矢如雨点般在空中交错飞舞。城墙上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但没有人后退。
“殿下小心！”武飞雪忽然大喊一声，一把推开赵羽。
嗖！一支羽箭擦着赵羽的脸颊飞过，在城墙上留下一道白痕。
“多谢。”赵羽拍了拍武飞雪的肩膀，然后拉开弓弦，一箭射中了城下一个北齐弓箭手的胸口。
王瑾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种近距离的对射，完全就是在拼命。稍有不慎，就是一条人命。
“王大人，”赵羽忽然对他说，“你会用床弩吗？”
“会一点，”王瑾点点头，“在京城学过。”
“那好，”赵羽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架床弩，“那边缺个操作手，你去帮忙。瞄准攻城塔，能射穿就射穿，射不穿也要让它摇晃。”
王瑾咬咬牙，跑到床弩旁边。这架床弩比京城的要粗糙一些，但威力看起来更大。
“大人，您会操作吗？”旁边的士兵问道。
“试试看。”王瑾检查了一下床弩的机关，然后开始瞄准最近的一座攻城塔。
瞄准，扣动扳机。
嗡！一支粗大的弩箭呼啸而出，正中攻城塔的侧面。虽然没能射穿，但巨大的冲击力让整座攻城塔都摇晃了一下。
“好！”旁边的士兵兴奋地大喊，“再来一箭！”
王瑾连忙重新装填弩箭。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再害怕了。刚才那种恐惧和紧张，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兴奋感。
也许这就是战场的魅力吧。在生死关头，人的潜能会被完全激发出来。
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王瑾越射越准，越射越有感觉。那座攻城塔在他的连续射击下，摇摇欲坠，上面的北齐士兵都站不稳了。
“王大人威武！”士兵们开始为他喝彩。
就在这时，城下忽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不好！”赵羽脸色一变，“他们要强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