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林妍直接挂断电话。
点到为止,不说破,不挑明。
勾着她,吊足她胃口。
让她心慌意乱,彻底分神……
心理备受煎熬,舒恩自然会主动来找她。
林妍漫不经心地坐上驾驶室,瞥了眼后视镜中躲在不远处的那个黑色身影。
猛踩油门,车飚了出去。
邢彧差点跟丢了。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郊区外的一个公寓楼下。
只是停车的间隙,等他下车后,林妍竟已不见了踪影。
四处张望,身后传来她厌烦的语调。
“姓邢的,想干嘛?”
转身,只见林妍双手搭在胸前毫无情感地睨着他。
邢彧:“请你吃饭。”
林妍没好脸色:“我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别把我当林妍,我不是她。”
“知道。我请其小姐你吃饭。”
“有事直接说,我可不随便跟人吃饭”
邢彧:“其小姐,刚刚是我冒犯了。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毕竟你我都希望林妍好,这顿饭就当做我给你赔罪了。”
“朋友?”林妍细长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你当我是林妍,净被你忽悠?先做朋友后当妹,最后变成小宝贝?烂套路。”
其樾这人格,的确不好搞定。
邢彧换了一套说辞:“其樾,我也在查舒恩,我们目标一致,可以合作。”
“你不是要跟她结婚?”
“结婚也是为了深入调查她。走个形式,又不领证。重婚罪,不敢犯。”
“什么玩意儿?”
邢彧说实话:“我当初和林妍离婚没签字,我们一直是夫妻,从始至终她都是我法律上的老婆。”
“心机男。”
“所以,跟我聊聊?”
林妍指尖在胳膊上起落着:“确定只聊舒恩?”
“嗯。”
“行,走。”
因为是郊区,附近没什么高档餐厅。
随意进了家炒菜馆。
等上菜的过程中,林妍单手握着手机滑着小视频。
一丝多余的余光都不肯给他。
明知道她不是林妍,但面对她的冷漠。
内心依旧发苦。
上菜后,邢彧习惯性地给她挑着菜里的葱。
林妍凉声:“不用挑,我喜欢吃。”
邢彧没接话,放下筷子静静看着她。
眉头拧出褶皱。
他好像根本就做不到。
做不到把其樾当成林妍。
尽管内心极力说服自己,其樾这个人格也是属于林妍的一部分。
但她的灵魂,根本就不是。
她不吃葱,她吃葱。
这些小习惯,都在时刻暗示提醒他。
眼前人并非心上人。
甚至回想起上午在车上吻了她,心里有了种油然而生的罪恶感。
感觉自己,背叛了阿妍……
突然,很乱。
“想什么?”林妍瞥着他:“不是聊舒恩?你倒是聊啊。”
邢彧看向她的眼神淡了些,声音低沉,朝她抛出一个猝不及防的话题。
“其樾,是不是解决完林妍的事,你就可以离开?”
林妍转了转手中的筷子:“有一点你要搞清楚,不是我想不想离开,是她愿不愿意醒过来。”
邢彧眼底翻涌着情绪,藏起痛色继续开口:“一切结束,希望你能配合我去见心理医生。”
林妍掀了掀眼皮:“看我心情。”
手腕赫然被捏住,邢彧冷沉且严肃的视线像冰柱刺进她眼睛。
他绷着下颌线,咬出两个字:“必须。”
林妍不满他这态度,端起桌上的水杯朝他脸上果断泼去。
“你威胁谁?劝你态度好点,林妍的身体现在是由我在掌控。”
凉水泼至脸上,他冷静了几分。
抹掉脸上的水渍,面容依旧一片阴云,他微抬眼皮,强撑着涣散的精力,哑涩开口。
“抱歉。我只是……太想她……”
恋爱脑。
出息。
心里暗骂完,她已经没心情吃饭。
“关于舒恩,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得回去睡午觉。”
邢彧反问:“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和邢墨在一块儿?”
“又被你知道了?”
“你开的车和住的公寓都是邢墨的。”邢彧心里已经有了半个答案:“你出车祸后,是不是邢墨救了你?”
她不兜圈子:“是。怎样?”
“救你命,收买你,然后你们一起来对付我?”
林妍:“你倒是聪明。”
邢彧沉默了。
林妍唇边带上讥诮的笑意:“头大了?是不是很想弄死你那好弟弟?”
“不。”邢彧语气淡淡,面不改色:“在想这个恩情怎么还。”
“疯了你?”
\"他救了阿妍一命。其他都不是事儿。”
“……”林妍已没多少耐心:“行了,赶紧说,要聊舒恩什么?”
“你先把那晚车祸的事如实告诉我。”
林妍毛了:“姓邢的,耍我?你要跟我聊还净问我问题?几个意思?”
邢彧气定神闲:“先问清楚,才好聊。”
林妍起身,目光寸寸凉下去。
“老娘不聊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餐馆。
没过一分钟,她又折了回来。
冲邢彧甩脸子:“还坐着?天气这么热,等着我走回去?”
……
回到公寓,林妍刚进屋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
只见苏心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不知死活。
邢墨和向泽正站在沙发前一脸无奈地瞅着沙发上的人。
林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扭着腰走了过去,扫了眼面露病态的苏心,再瞟着邢墨。
“这是弄死人?邢墨,挺有种。”
邢墨好生烦躁,命令她:“这二百五发烧了,赶紧把她弄走。别死我这儿。”
林妍慵懒地扭了扭脖子,径直走向卧室,冲他摆手。
“你抓回来的人自己负责,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睡了,午安。”
邢墨铁青着脸,目睹林妍房门无情一关。
没忍住冷啐:“人格分裂连好姐妹的死活都不管了?离谱。”
向泽察言观色,觉得他更离谱。
“二爷,你管这么多!直接把她扔出去得了,反正都找医生给她看过了,就发个烧而已,没啥大事。”
邢墨眉头一凛:“人要烧死了,你来背锅?”
“……”向泽无语,被他罕见的心慈手软所吓到,皱着眉头揣测他半天,才恍然大悟。
“二爷……你不会……你不会是……你该不会是……”
邢墨一记眼神杀了过去,将他血脉压制。
“不会什么?”
向泽不敢说下去,硬挤出一个微笑。
“没什么没什么……”
刚说完,沙发上的人动了动。
邢墨目光挪过去时她正好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交织,他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不适。
“醒了?没死就赶紧走。”
苏心浑身无力,强撑着沙发坐了起来,面色潮红地靠在沙发上。
怨恨的眼神儿看向邢墨,声音不大,夹着虚弱。
“眯眯眼……你把我怎么了……”
邢墨没理她,吩咐向泽:“人醒了,送她回去。”
“是,二爷。”
“啊——”
随着一声尖叫,苏心突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摸着自己的手腕紧张得四处张望。
“我的手链呢……我手链去哪儿了?”
没人应她。
苏心急得眼圈通红,带着哭腔质问邢墨:“眯眯眼!我的手链去哪儿了?是不是你给我拿去卖了?”
邢墨简直想笑:“破手链,值几个钱?”
苏心往沙发上一瘫,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此刻更加难受。
一抽一抽地开始哭了起来:“那是我……我妈妈买给我十八岁的成年礼物……花了五千块呢……现在不见了……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邢墨看她泪眼婆娑的模样,莫名烦躁。
目光递去向泽那儿。
向泽毛骨悚然:“二爷,你盯着我干嘛?又不是我拿的。”
邢墨敛眸:“我让你去找。”
“?”向泽:“哦。”
还好,手链在卫生间里找到了。
邢墨把手链扔给苏心:“不许哭了,带上你的破手链赶紧走人。”
还不消停。
震耳欲聋的哭声和恼怒声再次响起。
“锁扣坏了!扣不上了!都是你!你给我把锁扣安上!快安上!”
邢墨扶额,很想骂人。
但手却已经伸过去拿过她的手链,直到落入自己掌心,他才愣了两秒。
催促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眯眯眼,你快给我安上!”
邢墨睇了她几秒,蹙眉往沙发上一坐。
低头捯饬着她的破手链。
苏心往他旁边挪了挪,在他耳边嘀咕着。
“眯眯眼,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安不好,便赔我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