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雨过天晴,元远陪着若筠在房间用着早膳,房内的气氛此时颇有些难言的肃静。
若筠本定意此行到昙花谷,就是去亲眼看看此时的青阳师兄。虽她到现在都没想清楚此去的目的,也没想好该如何验证梦中所见究竟是梦还是真。
可她就是想去看看,即便不能直言,也希望能从师兄的言行中寻到些蛛丝马迹。
怎料一场突如其来的午后暴雨,还没走出荆州就被元远一路追来抓了个正着。
更想不到会在偏城小客栈情难自禁与元远一夜纠缠,心意便又被他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重重包裹。
若筠思想,如今的自己早已身有所属,心意更是落在元远身上,即便与青阳师兄曾有那十年相伴也已是过眼云烟,如今又能怎样?
至于梦中所见,此去昙花谷,即便所念是真非梦,此生也不可能重来,又能如何?
直到用完早膳,元远也没有开口向若筠要答案。长庆来到房门口时,芷茹和芷舒正在收拾行囊,
“公子、夫人,今日行程当如何安排?还请示下。”
芷茹和芷舒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注目看着小姐和殿下,元远沉吟片刻,看着若筠道:
“若筠,我这样想!若你执意要去昙花谷,便让程鑫带人随你继续前行,我再让长庆带人改换便装沿途暗中护送你们去川蜀!
至于行装,今日你们到穰城,可以到穰城别苑和城中补充所需。待你想回来时,我去接你!可好?”
若筠没想到过了一夜,元远竟不再如昨日那样固执要自己回去反心升感动,低头思忖时心里有了决定,
“不必了!此行是若筠任性了,我跟殿下回去!”
得了若筠的回答,元远眼底泛起亮光,伸手握住她的手,激动又克制的用力握了握,
“若筠,谢谢你!”
芷茹和芷舒此时也松了一口气,门口的长庆肩头微耸,也是长吁出一口气的感觉。
客栈外的楚王军虽只在土地庙一夜囫囵修整,此时却依然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雨后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元远携着若筠的手走出客栈,扶着她上了马车,长庆带队一声号令,随行一百五十人,护卫着王妃的马车向义阳出发了。
车夫随着前队不疾不徐的驾着马车往前走,百十里地也就半天的车程,不必急着赶路。
马车的车窗开着,元远骑马行在车旁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车里的若筠,偶有目光相遇二人相视微笑,似又回到新婚时心心相印、甜蜜出行的时候。
路行过半,若筠坐在车上随着马车徐行在官道的节奏轻晃着身子,似在闭目养神。
芷茹和芷舒坐在小姐身边,见小姐双目紧闭、眉心微蹙,以为小姐睡着了在做梦。可再看,却发现小姐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似在按摩一般不时用力捏了又捏,
“小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芷茹轻声试探着问若筠。
听到芷茹的声音,若筠睁开眼看看她,轻轻摇头,
“没事,就是手腕有些疼,可能是受了凉,活动开就好了。”若筠见芷茹和芷舒都盯着自己的手腕看,轻声回答芷茹的问题。
“哪只手?是右手吗?”芷茹伸手拉过小姐的右手,“奴婢帮小姐揉揉……”
“是不是应该用些药酒啊?驱寒效果会更好吧!”芷舒也在说,伸手拉过小姐的左手,两人一边一个帮小姐揉搓着手腕。
车外与马车并行的元远听到主仆三人的对话,扭头看向若筠,关切的问道:
“若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若筠看着他,微笑着摇摇头,轻声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手腕有些疼……”
“手腕疼?是扭伤了吗?长庆他们身上常备有跌打损伤的药,让他们拿过来你试试?”元远眉头微皱,马上想办法解决。
“不用,我没有受伤。可能是受了凉,也不是很疼,等回去了热敷一下就行,顶不济扎几针就是了!”若筠忙安慰他。
“那咱们就加快些速度,争取早点到家!”元远虽不放心,见若筠说的轻松,也只能下令让车队加快速度!
正午刚过,就回到了楚王府。
方有能见殿下和王妃一起回来了,满脸都是笑,一路陪着从府门口一直跟到芳林苑,反复确认了殿下和王妃是愉快的夫妻双双把家还,才安心的告了退!
回到落月居,元远便忙着要看若筠的手,若筠让芷茹拿了自己的银针来,打算自己行几针缓解一下手腕的痛感。
眼见小姐坐到桌边,把手放到桌面上,
“噫……”芷茹忽然惊奇的噫了一声,
“小姐,您这右手的手腕上,怎么好像绕着一圈红线?”
元远坐在若筠左边,低头看了若筠桌上的右手,的确有一条红线绕着若筠的手腕,就像一个紧箍在手腕上的镯子。元远又抓起若筠的左手看,却什么都没有。
听到芷茹的惊呼,芷舒也忙着凑过来看,
“是呢,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呀,只有右边的手腕上有。”芷舒看到的同时,若筠也看到了,可这条红线极细,就像一根绣花的丝线。
这条红丝线似有生命,随着若筠的呼吸时有时无,可若筠能感觉到这条线就是疼的位置,而且越来越疼了……
“若筠,这是怎么回事呀?疼得厉害吗?”元远看若筠的眉心皱的越来越紧,已是一脸关切又紧张。
芷茹和芷舒也看着小姐着急,可又无计可施!
“嗯……还行,是有点儿疼,可是能承受!”若筠对着元远挤出一个微笑,又看看芷茹和芷舒轻摇着头安慰她们,
“我没事,不用担心。”
“小姐,这个不会是中了毒吧?”芷舒灵机一动,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不是说毒物颜色大都艳丽吗?小姐,您用银针试试……”
若筠反手握住自己的手腕垂眸自诊,片刻后抬眼看看身边的人,微笑着摇头,
“我没有中毒,放心吧!”
“芷舒,找人去传秦大夫过来,给王妃看看!”元远不放心,吩咐芷舒,
“不用了!殿下别担心,没那么严重!”若筠忙止了元远和芷舒病急乱投医,
“这个情况确实有点儿奇怪,我回头翻翻古籍,看是不是有记载。秦大夫擅长日常疑难杂症,这种奇怪的东西只会令他徒增烦恼,就别难为他了。”
“可是,小姐,您疼的厉害吗?如果找不到原因,一直疼可怎么办呀?”芷舒心疼小姐,急得不行。
“没有那么疼,感觉就像……就像扎针一样,一跳一跳的,还挺好玩儿的!”若筠轻笑着说,似乎真的不算什么,反添了一个有趣的玩意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