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紧紧抱着小熠的姜婉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摸着孩子的小脸，终于将那句话问出口。
“小熠，以后……我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小熠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刘大娘更是震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这究竟是咋回事，她没听错吧她没老眼昏花吧？
姜医生她这是……承认她是六丫了？
她终于要跟小熠母子相认了？
姜婉见小熠迟迟没有回答，她心里复杂极了，既失落又高兴。
失落的是，小熠对于她想要给他做妈妈的这事，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高兴的是， 哪怕裴封不在小熠的面前提起她这个亲妈，小熠心里还是会想着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她成为他的妈妈。
正当姜婉以为，小熠还是无法接受她当他的妈妈，感到失落时。
小熠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仰头望着她，乖乖喊了一声，“妈妈。”
姜婉身体僵住，随后反应过来激动不已，一把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在小脸亲了一口。
“小熠……”
碍于现在处于特殊时期，一旦她抛夫弃子的事爆出去，会给她带了不小的影响。
因此，她暂时无法告诉孩子，她就是她的亲妈妈。
但是她以后肯定会加倍弥补这么多年来对小熠的亏欠，成为一个合格负责的妈妈。
小熠伸出小手回抱着姜婉，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又蹭，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妈妈，妈妈……”
他以后……也有妈妈了。
一旁的刘大娘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不对啊，这不像是母子相认。
反而像是……后妈进门。
把孩子哄睡之后，姜婉站起身来把刘大娘喊到一边，又将她和裴封的事大概跟她说了一下。
说完之后，姜婉语气顿了顿，轻轻拉住了刘大娘的手，柔声开口。
“大娘，这些年辛苦你了。”
此话一出。
多年之后，熟悉的话熟悉的语气再次响起，刘大娘还有啥不明白的，她眼眶瞬间红了。
“六丫，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还以为我认错了……”
这话，分明是当年她照顾六丫生完孩子，一天一夜没合眼时，六丫从医院病床上醒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六丫生小熠可真是凶险，险些一尸两命母子俩都没了。
好在，最后还是硬生生熬了过来。
姜婉轻轻拍了拍刘大娘的手背，摇了摇头，“没认错。”
“就是我，大娘，我回来了。”
虽然，她早就猜出了姜婉的身份，可到了这一刻，清楚明白地得到对方的承认。
刘大娘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来回就好，回来就好。”
从一个无依无靠，只念到小学的乡下寡妇，到顶尖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军医。
这些年，六丫应该也不容易……
忽然 刘大娘又想起一件事，她立刻压下心里的情绪，“对了，你刚刚让小熠喊你妈妈，是什么意思，你打算，跟孩子相认了？”
说到这个，姜婉不免有些沉默，她摇头，“不，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再等等吧。”
“那你刚刚……”刘大娘下意识问道。
姜婉抿了抿唇，“明天裴封会找人上门商量日子，不出意外，差不多一个月左右我会跟他领证办婚礼。”
“在这之前，我只是想看看小熠态度而已，并不打算现在跟他相认。”
“不，应该说，我目前不打算除了跟你以外的其他人相认。”姜婉补充道。
“大娘，你可一定要为我保密，别在任何人的面前说漏了。”
跟刘大娘相认，是因为她早就暴露了，以后嫁给裴封，少不了跟刘大娘接触。
相认之后有些问题更好处理。
刘大娘叹了一口气，“放心吧，丽娟已经跟我分析过利害关系了，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抛夫弃子偷偷跑掉的女人，名声不会好听的，甚至还会伴随着不少流言蜚语，指指点点。
在这个特殊时期，确实不适合暴露出来。
前些日子，附近的大队有个女知青因为被人撞见，跟大队里的一个老光棍拉拉扯扯。
第二天那个女知青就被谣言逼得跳河自杀了。
实际上，咋看都是那个老光棍骚扰人家城里来的年轻女知青。
可有些人压根不管真相如何，只会张嘴乱说胡乱造谣。
姜婉笑了笑，认真道，“大娘，谢谢你。”
说实话换个人照顾小熠，她还不放心。
刘大娘算是她自己考察过的，在照顾孩子收拾家务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
最重要的是，她对小熠好人负责用心，也不会敷衍了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当年，从怀上孩子到生孩子坐月子，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刘大娘一手操办的。
硬是没让她操过一点心。
刘大娘摆摆手，“没事，也不是算啥大事，用不着谢。”
“只是……六丫，等你嫁给裴团长之后，你可要小心，他当年对于你跑掉的事，其实一直耿耿于怀，记在心里。”
“再加上，他妈妈在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跑掉的，导致他被他爸爸厌恶，被后妈欺负压榨，从小过得很辛苦。”
“其实想想，要是这事能一直瞒着也挺好的，对大人孩子都好。”
要是事情暴露，还不知道要闹成啥样。
姜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大娘，我知道。”
她也没想瞒一辈子，只是现在确实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娘，以后你叫我小婉吧，六丫这个名字……已经过去了，以后也别再提了。”姜婉嘱咐道。
刘大娘点头一笑，“好，那我以后叫你小婉。”
……
说完事情之后，刘大娘带着孩子回到了裴家。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裴封，抬头瞧见刘大娘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孩子。
昏黄的灯光下，他放下报纸，眉略显柔和，声音也多了几分情绪。
“大娘，把小熠抱到我屋里去，今天晚上让小熠跟我睡。”
刘大娘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说些啥，直接照做了。
她在这个家待了五年多了，裴封单独陪着孩子睡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倒不是因为他不关心孩子，不疼爱孩子，而是因为他很忙，每天早上出门很早睡得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