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岑安国刚要迈步，只听堂屋里的人突然开口。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扶着门框转身，“阿樾，你...”
“我没有资格评判你配不配穿这身衣服。”
岑樾缓缓起身，看着岑安国一字一句道：“但你是真的老了。”
岑安国年轻的时候，无论小家是什么情况，对待大家从来不含糊、不徇私。
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凭的是一身不要命的拼劲，还有那一腔热爱。
对祖国的热爱。
对和平的向往。
这一点，岑樾从来没有否认过。
但岑安国似乎越老越糊涂了。
到了这一步，竟然还想着教唆儿孙当逃兵。
岑樾说完绕开岑安国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传出欢声笑语。
岑安国在堂屋门口站了好半天。
风吹起他的衣摆，寒意浸透全身。
到他离开。
岑樾都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反而是宋明辉，抱着已经哄好的橙橙，送岑安国出门。
这次，橙橙虽然依旧不肯喊‘爷爷’，但她会对着岑安国挥手，“拜拜~”
嗓音萌萌。
小脸蛋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岑安国走出好远，爷孙俩还站在树下。
他回头，远远看了一眼，才蹒跚离去。
事后。
宋明辉悄悄问宋依依：“爸今天没做错事吧？”
他其实有些害怕岑樾生气。
但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宋明辉看着站在树下，佝偻着腰的岑安国。
莫名觉得应该叫他进去。
宋依依看他一眼，“做错了自己招，我会酌情原谅你的。”
宋明辉摆摆手，“不是，我是问，没经过阿樾同意，就让你公公进屋。”
宋依依摇摇头，“没事。”
岑樾默认了。
不然他会第一时间离开。
岑樾可不会因为宋明辉是老丈人，就刻意给他留面子。
许是要上战场。
岑樾也想听听，岑安国到底会说什么。
这天晚上，橙橙抱着自己的大耳朵兔子，非要跟两人一起睡。
“我要睡爸爸妈妈中间！”
橙橙撅着小屁股，一手薅着布偶的脖子，使劲儿往床上爬。
宋明辉和蔡梦君还想说什么。
宋依依笑着道：“算了，就让她睡这边。”
床头留着一盏灯。
橙橙看看爸爸，又转头看看妈妈，再看看自己怀里的兔兔，笑的露出酒窝和虎牙。
岑樾长臂一伸，将两人都圈进怀里。
橙橙咯咯直笑，笑完又喊：“爸爸。”
岑樾回应：“欸。”
她一遍一遍重复，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着的小家伙跟张牙舞爪的她判若两人，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宋依依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根本不舍得动。
小家伙脸蛋圆圆的，还带着婴儿肥。
睫毛特别长。
谁知岑樾抬手就把橙子抱去靠墙的位置。
有了孩子以后。
他们的床也由屋子中间，挪去了靠墙的位置。
抱完转身。
岑樾熄了灯，将宋依依搂进怀里，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
“害怕吗？”
他声音很低，但语气很温柔。
宋依依在岑樾怀里摇摇头，“不怕，我相信你们。”
害怕也没有用。
“岑樾。”宋依依喊了他一声。
他很快回应：“嗯。”
宋依依回抱住岑樾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家里，等你回来。”
岑樾一手摸上宋依依脸颊，垂眸凝视她，“不许偷偷哭。”
“等我回来。”
......
岑家。
岑泊文一整天都没有看到霍天琪。
晚饭时间，她才匆匆赶回。
岑泊文白天还去了一趟部队，回来一坐下就问：“爷爷呢？”
霍天琪和两个阿姨，分别在喂三个孩子吃饭。
她头也不抬道：“刚吃完药，睡着了。”
岑母在一旁流着口水，看着桌上的菜，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岑泊文端起一碗饭，随手夹了一筷子菜喂给岑母吃。
岑母这才闭嘴。
等孩子们都睡了，岑母也安顿好了。
霍天琪一出岑母房间，就被岑泊文拉进怀里抱住，“回房。”
岑泊文眼神灼热。
他知道今天跟爷爷聊的话题，都被霍天琪听了去。
岑泊文一直在等霍天琪跟他说些什么。
毕竟上战场可是一件光荣又危险的事。
今天一路回来，他发现好几个军嫂眼睛都是肿的。
大家肯定都是听到消息。
为自家男人担忧。
他这会儿迫不及待想抱着霍天琪回房间问一问。
哪知霍天琪一反常态，一下子就挣脱了他的怀抱，“你先睡，我要在楼下等电话。”
霍天琪拍拍岑泊文的手，“牙膏我帮你挤好了，洗澡水也烧好了。哦对了，你出门要穿的衣服，我都放在了床头，你自己装一下就行。”
她说完，不等岑泊文反应。
三两步就下了楼。
岑泊文捞了个空，愣在原地半晌。
怎么跟预想中的不一样？
听说他要上战场，他媳妇难道不应该抱着他，痛哭一场吗？
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酸酸的。
又有些涩。
岑泊文回了房间，一直等到睡着，都没有等到霍天琪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
院里家家户户早早亮灯。
宋依依比岑樾醒的还早，一起床就跑出门。
她跟岑樾说：“我在大院门口等你们。”
顾丞则昨晚是在这边睡的。
一家子坐在桌上吃饭，宋依依就这么水灵灵的跑了。
橙橙指着外面问：“妈妈干什么去了？”
宋明辉舀了一勺子粥，吹凉喂到小家伙嘴边，“大概是偷偷哭去了。”
他女儿，他了解。
一定是怕等会儿人多，哭了觉得难堪，才这会儿哭完，等会儿就没眼泪了。
橙橙眨巴着大眼睛，“妈妈哭了？”
宋明辉点点头，“对啊，宝贝儿快吃，吃完咱们去找你妈妈。”
橙橙点点头，“我给妈妈擦眼泪。”
顾丞则昨天过来的很晚。
今天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蔡梦君给他剥了一个鸡蛋，递过去问：“怎么了，是不是忘带东西了？”
顾丞则很少有这样魂不守舍的时刻。
要不是知道他的脾性。
蔡梦君都要怀疑，顾丞则是想临阵脱逃。
她虽然害怕，但也知道，这就是军人的使命。
按道理。
顾丞则没有结婚，还是顾恒的独子，可以选择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