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原的冰层在脚下发出脆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伴奏。叶辰拄着裂穹剑半跪在地，左肋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玄甲冰魔的利爪留下的痕迹，深可见骨。但他没看伤口，只是盯着冰原尽头那道黑色的烟尘，那里是影阁设在北境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通往万魂谷的必经之路。
“将军！”通讯符突然亮起，赵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南宫姑娘已经破了黑风岭的影杀阵，李营弟兄伤亡过半，但守住了冰魄玉！我们在万魂谷外围接应，您……”
“告诉南宫凛，半个时辰后，我要看见万魂谷的上空飘起镇魔关的旗。”叶辰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撕下衣角裹住伤口，血瞬间染红了布料，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裂穹剑嗡鸣着震颤，剑身上的星纹亮起，与他血脉里的灵力共鸣。这柄陪伴他十年的古剑，曾跟着他斩过蛮族先锋，劈过邪教祭坛，此刻剑锋上的寒光比玄冰原的冰棱更刺骨。叶辰站起身，往手心啐了口血沫，剑指前方的黑色烟尘：“影阁的杂碎，给我出来受死！”
吼声在冰原上回荡，惊起一群冰鸟。烟尘里很快传来回应——三十名影阁死士骑着骨狼冲了出来，他们的黑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骨狼的利爪刨着冰层，留下深深的爪痕。为首的死士举着血煞幡，幡面绣着扭曲的骷髅，随着跑动渗出黑血。
叶辰没动，直到骨狼的鼻息喷到他脸上，才突然动了。
裂穹剑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像把锋利的月牙割过冰原。第一头骨狼的头颅带着血雾飞起，滚烫的狼血落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血色冰晶。骑狼死士的惨叫还没出口，剑锋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叶辰甚至没看他，目光死死锁定后面的血煞幡。
“杀！”死士们嘶吼着散开，黑袍下伸出数不清的锁链，带着倒钩缠向叶辰。这是影阁的“锁魂链”，一旦缠住肉身，就能吸食灵力，当年多少修士就是这样被吸干精血，成了万魂阵的祭品。
叶辰脚尖点冰，身形如箭射出，裂穹剑在他手中转出圆轮。锁链碰到剑锋就像麦秆般断裂，断口处冒着白烟——那是镇魔关特制的“破邪符”在灼烧邪力。他突然矮身，剑脊磕在冰面上，借着反弹的力道旋身跃起，剑锋擦着冰层滑行，切开了三名死士的脚踝。
骨狼失去平衡摔倒，冰面被撞得粉碎。叶辰落地时顺势劈砍，剑风掀起丈高的冰浪，将剩余的死士逼退。他喘着粗气，伤口的血顺着裤腿流进冰缝，在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线。
“玄甲冰魔的蚀心寒果然厉害。”他摸了摸左肋，那里的皮肤已经泛黑，像被墨汁浸染。但他笑了，笑得露出白牙，“可惜，你们没机会看到我倒下。”
裂穹剑突然插进冰面，灵力顺着剑刃注入地下。冰原下的地脉灵气被惊动，以剑为中心裂开无数道冰缝，喷出的寒气瞬间冻结了半空中的锁链。这是南宫凛教他的“冰缚术”，本是防御招式，被他改成了杀招。
死士们被冻在冰缝里，只剩脑袋露在外面，眼中满是恐惧。叶辰走过去，一剑一个刺穿他们的眉心，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最后轮到举幡的死士，他看着对方眼球里倒映出的自己——满身血污，头发凝结着冰霜，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们阁主幽都，在哪？”
死士狞笑：“阁主说了，会把你的骨头磨成粉，撒在万魂阵里……”
裂穹剑穿颅而过，打断了他的话。叶辰拔出血煞幡，幡面突然爆开，化作无数只吸血蝙蝠扑来。他挥剑劈出火焰——那是用自身精血催动的“燃灵火”，专克邪物。蝙蝠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很快烧成灰烬。
叶辰捡起幡杆，发现里面藏着张地图，标注着万魂谷的布防。他刚想细看，通讯符又亮了，这次是南宫凛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叶辰！万魂阵提前启动了！幽都在用活人献祭，谷里至少有上千修士被绑在阵眼上！”
“知道了。”叶辰将地图塞进怀里，裂穹剑扛在肩上，往万魂谷的方向走去。冰原的风掀起他的战袍，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伤疤——旧伤叠新伤，像幅记载着血战的地图。
“上千人……”他低声重复，突然加速狂奔。裂穹剑拖在身后，在冰面上划出长长的沟痕，沿途的冰丘被剑气劈开，积雪漫天飞舞，像为他铺路的白花。
万魂谷入口的防御比地图上标注的更森严。影阁的“蚀骨弩”架在两侧的悬崖上，弩箭泛着绿光，显然淬了剧毒。谷底飘着暗红色的雾，隐约能听见阵眼方向传来的哭嚎，那是被献祭的修士在哀嚎。
叶辰伏在雪堆后观察片刻，突然扯下染血的战袍，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他将裂穹剑藏进冰洞，换上从死士身上扒下的黑袍，抓过一只没死透的吸血蝙蝠塞进袖袋——这畜生对邪力敏感，能帮他避开防御陷阱。
“口令！”悬崖上的守卫喝问。
叶辰学着重伤死士的声音咳嗽：“血祭万魂，幽都不灭。”
“放行！”
他低着头走进谷口，黑袍下的手紧紧攥着枚银针——这是南宫凛给的“破幻针”，能破解影阁的迷魂术。谷里的雾气带着腥甜，吸进肺里像有无数细针在扎。沿途的石壁上嵌着骷髅头，眼眶里的绿火随着他的脚步明暗不定。
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
万魂谷的中央是座圆形祭坛，上千名修士被铁链吊在半空，像待宰的牲畜。他们的灵力被阵眼处的血池吸走，化作暗红色的雾气，滋养着池边那个高瘦的身影——幽都。
幽都背对着他，正举着血煞石令牌念咒。祭坛周围站着百名影阁长老，个个气息强悍，显然都是灵皇境以上的修为。
叶辰悄悄放出袖袋里的吸血蝙蝠，蝙蝠抖着翅膀飞向血池，却在半空中被一道黑气撕碎。幽都猛地转身，苍白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三个黑洞，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嘶吼：“叶辰？你居然没死！”
“托你的福，活得好得很。”叶辰扯下黑袍，反手从冰洞里拔出裂穹剑，剑锋直指幽都，“把人放了。”
“放了他们？”幽都狂笑，黑洞般的眼眶里喷出黑火，“这些人都是自愿献祭的！是他们求着我给他们‘永恒’——成为万魂阵的一部分，难道不是永恒吗？”
“放屁！”叶辰的剑突然出鞘，一道金光劈向血池。长老们早有准备，结成防御阵挡住攻击，金光炸开，震得铁链上的修士们剧烈摇晃。
“抓住他！”幽都嘶吼，百名长老同时出手。有的放出毒雾，有的操控骨矛，有的结出黑盾——他们的招式诡异狠辣，显然浸淫邪术多年。
叶辰不退反进，裂穹剑舞成金轮。他故意让左肩挨了一记骨矛，借着冲击力旋身飞起，剑锋扫过铁链——三十名修士身上的锁链应声而断。
“杀出去！”他大吼着将裂穹剑抛给其中一名修士，“去谷口找南宫凛，说阵眼在血池底下！”
修士们如梦初醒，捡起地上的兵器反击。混乱中，叶辰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长老们中间穿梭，裂穹剑的星纹越来越亮，每道剑光都带着净化之力，砍在长老们身上就会爆出白烟。
“拦住他！别让他靠近血池！”幽都疯狂地拍击血池，池里的血水沸腾起来，浮现出无数挣扎的鬼影——那是被吞噬的修士魂魄。
叶辰左臂中了毒雾，整条胳膊瞬间麻痹。他咬碎舌尖，借着剧痛逼出灵力，突然冲向一名长老，用没麻痹的右手夺过他的骨杖，反手插进另一名长老的胸口。骨杖里的邪力反噬，炸得他口喷鲜血，但他脚步没停，踩着长老的尸体跃向血池。
“找死！”幽都亲自出手，血煞石令牌化作一道黑鞭抽向叶辰的后背。这一鞭带着万魂阵的全部力量，抽中了必死无疑。
叶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突然转身，裂穹剑与黑鞭撞在一起。金黑两色光芒对冲，震得整个山谷都在颤抖。铁链上的修士们趁机挣脱，与影阁长老混战成一团。
“你以为赢了？”幽都狞笑着揭开血池上的石板，下面露出个巨大的颅骨，“这是上古魔神的头骨，万魂阵的真正核心！今天，我就用你的血来完成最后一步！”
颅骨突然睁开眼睛，射出两道红光，罩住了叶辰。他感觉全身的灵力都在被吸走，眼前开始发黑——蚀心寒的毒性也在此时爆发，左肋的伤口渗出黑血。
“将军！”谷口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南宫凛的声音穿透混战，“我们来了！”
叶辰笑了。他看见镇魔关的旗帜出现在谷口，赵虎举着冰魄玉冲在最前面，蓝光所过之处，影阁长老的邪术纷纷失效。
“幽都，你看清楚了。”叶辰猛地将裂穹剑插进自己的左肋，借着剧痛冲破红光的束缚，“邪术永远赢不了人心！”
剑锋从伤口拔出时，带出一道金色的血箭，精准地射进魔神颅骨的眼眶。颅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开始崩裂。万魂阵的力量瞬间紊乱，暗红色的雾气化作光点消散，被吞噬的修士魂魄在空中凝聚成光雨，落在地上化作新生的嫩芽。
幽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开始透明：“不可能……我的永恒……”
叶辰一步步走向他，裂穹剑滴着血，每一步都在地上砸出个血坑。他没再用剑，而是一拳砸在幽都的面门——这一拳没有灵力，只有纯粹的力量，带着十年来所有的仇恨与守护。
幽都的身体像泡沫般炸开，临死前只留下一句：“你也会……被力量吞噬……”
叶辰没理他。他走到血池边，用裂穹剑劈开锁链，将最后一批修士放下来。赵虎和南宫凛冲过来扶住他，冰魄玉的蓝光笼罩住他，左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将军！”赵虎哭得像个孩子，“您吓死我了！”
南宫凛检查着他的伤口，眼眶通红：“玄甲冰魔的蚀心寒已经侵入心脉，再晚一步……”
叶辰抬头望向谷外，玄冰原的天空放晴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万魂谷里，那些新生的嫩芽在阳光下舒展叶片。他举起裂穹剑，剑尖指向天空：“镇魔关的弟兄们，影阁灭了！回家！”
上千名修士齐声呐喊，声音震碎了谷顶的积雪。叶辰靠在南宫凛肩上，看着那些重获自由的人们互相搀扶着往外走，突然觉得左肋的伤口不疼了，裂穹剑的星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无数双眼睛在为他见证——
这一路杀伐，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守护。
他或许会被力量灼伤，会被仇恨缠绕，但只要镇魔关的旗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他就能一直走下去，无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