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飞快地转着,一片混乱中,情急之下,刚想冲他爹妈使个眼色,暗示他们等到了派出所,就一口咬死是走错了门,什么迷药、什么偷东西,一概不知,死不承认。
谁知,他这点小心思还没来得及实施,秦东扬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又在旁边响了起来,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公安同志,”秦东扬适时地开口,“我看还是把他们三个分开关押,分开审讯比较好。”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正想挤眉弄眼的莫光辉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免得他们路上或者到了所里,再互相串供,统一口径,那可就给公安同志们添麻烦了。”
莫光辉听到“串供”两个字,心里猛地“咯噔”一声,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透心凉。
秦东扬这招太狠了!
简直是釜底抽薪,断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的念头!
他抬起头,死死地瞪着秦东扬,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不甘和深深的绝望,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年长的公安同志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秦医生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
他一挥手,对两名同事下令:“带走!把他们三个都带回所里去,分开看管!”
于是,莫老实被一个公安同志从地上拽起来,也顾不上他喊疼,直接反剪双手押着,一瘸一拐,哼哼唧唧地往前走。
董丽娟则像丢了魂似的,面如死灰,被另一个公安同志半推半搡地跟着,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完了,完了”。
莫光辉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和精神,双腿发软,失魂落魄地被带在最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家三口,来时气势汹汹,自以为得计,走时却如丧家之犬,一个比一个狼狈,垂头丧气。
院子里的邻居们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对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眼看着莫家三口被公安带走,消失在夜色中,院子里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秦东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那副“惊魂未定”的表情也悄然收了起来,换上了一抹真诚的笑容。
他转过身,对着还未散去的邻居们拱了拱手,朗声道:“今晚真是多亏了各位街坊邻居仗义出手,及时赶过来帮忙!”
“要不是大家伙儿都在,给我秦东扬壮了胆,就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制住这胆大包天的莫家三个贼呢!”
“大家伙儿可都是抓贼的功臣!真是太感谢大家了!改天,我一定在家里摆几桌,请大家好好喝一顿,算是我的答谢!”
邻居们纷纷摆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秦医生你太客气了!说这些就外道了!”
“都是街坊邻居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抓贼嘛,人人有责!我们也就是吆喝几声,壮壮声势!”
“就是,这莫家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背地里这么坏!以后咱们可得都提防着点这种人家!”
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邻居们见事情已经了结,公安也把人带走了,便三三两两地各自道别散去了,院子里很快恢复了宁静。
再说那莫家三口,被公安同志押到派出所后,一开始也是花样百出,抵死不认。
莫老实哭天抢地,说自己老眼昏花走错了门。
董丽娟则是一问三不知,就知道抹眼泪。
莫光辉更是梗着脖子,一口咬定是秦东扬血口喷人,污蔑好人。
公安同志们见多了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也不跟他们多费唇舌,直接就把人往拘留室里一扔,晾着。
冰冷的铁床,昏暗的灯光,再加上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关了两天,那股子嚣张气焰早就被磨没了。
尤其是听说秦东扬那边还留有他们翻墙入院时被捕兽夹夹伤的血衣作为证据,更是吓破了胆。
终于,还是莫光辉第一个扛不住,心理防线一崩溃,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家那点龌龊心思和盘托出。
从如何觊觎刘春芽的美色,到董丽娟如何撺掇着下迷药把人弄到手,再到一家人如何计划着逼迫刘春芽就范,索要高额彩礼,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负责审讯的公安同志听得是目瞪口呆,直拍桌子。
“简直是疯了!疯了!”
“为了这点肮脏的念头,居然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还有没有一点人伦道德,一点廉耻之心了!”
公安们都觉得这一家子简直是利欲熏心,坏到了骨子里,当即决定从严处理,将三人正式刑事拘留,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公正而严厉的裁决。
而秦东扬这边,眼看着最后一个邻居的身影也消失在院门口的夜色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上前一步,拉过院门,将沉重的铁门栓“哐当”一声插好。
他刚一转身,就看见刘春芽她们住的那间屋,原本漆黑的窗户里,“啪”的一下,透出了昏黄的灯光。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悄悄拉开了一条小缝。
三个小脑袋,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另一个屋里的刘夏荷也跟着探出了头来。
刘秋霜打头,小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慌和一丝好奇,声音压得低低的:“姐夫……咱,咱家刚才……真的遭贼了?”
秦东扬看着她们四个那紧张兮兮的小模样,心里一软,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放得极轻,生怕再惊扰了她们。
“嗯,不过没事了,都解决了。”
他安抚道:“贼已经被公安同志带走了,你们赶紧回屋睡觉,啊,别胡思乱想了,天都快亮了。”
听秦东扬这么一说,刘秋霜立刻松了一大口气,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哦……哦!那,那我们回去睡觉了。”
旁边的刘夏荷也困得直打哈欠,点点头,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姐夫晚安……”
两个小丫头说着,就乖乖地缩回了脑袋,屋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门还虚掩着一条缝。
唯独刘春芽,还站在门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门框,咬着下唇,一双清亮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眨巴眨巴地看着秦东扬,似乎有什么话堵在心口,想问又不敢问。
她就那么定定地看了秦东扬半晌,才终于鼓足了勇气似的,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疑惑和不安,再次开口问道:“姐夫……他们,他们真的……只是来偷东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