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昀铭无奈地看了钱哲一眼：“人家摆明了只想一夜情，你直接给钱，侮辱性极强，把人家当什么了？大哥，你是真的没意识到，你说话很欠抽吗？”
“有吗？”钱哲皱眉，他只是有话直说，不喜欢弯弯绕绕。
他烦躁地扯开前襟的两颗纽扣，又转头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想了一会儿依然不明白。
可是，她需要钱啊，就她弟弟那个病，是个无底洞。
今天还上了欠款，以后呢？
周昀铭又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帮她，就换个方式，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大哥。”
说完摇了摇头，说了也白说，钱哲哪里会顾及别人的自尊心，公司里的女高管都被他骂哭过。
男高管骂不哭，那就关起门来打哭。
钱哲骂起人来虽然脏字不多，但每个毛孔都散发着鄙夷，有理有据地让你觉得你这种蠢货就不该活着。
能在他手下留下来的高管，都有着强悍到可怕的内心。
大家背地里送了他一个外号——暴君。
钱哲揉着眉心，又开始头疼了。
换个方式，能换什么方式啊啊啊——
口是心非的人类真麻烦。
古城中心医院。
十一层的电梯门打开，护士站的小护士们纷纷侧目。
男人长身玉立，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走来，霁月清风，好像白衬衫校草自漫画中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向护士台，开口声线磁性悦耳：
“你好，请问苏成在哪个病房？”
小护士们托腮目送，空气中仿佛飘着粉红色泡泡，护士长忍不住摇了摇头。
苏成和姐姐长得很像，眉眼过分精致，只是一张小脸被病痛折磨得过于苍白，双颊也凹陷了下去。
此刻他正转头望着窗外枝桠上的鸟儿，它似乎折断了羽翼，扑棱着一次次想要飞上枝头，最终却无情地掉了下去。
回头看到男人，苏成叫了一声：“聿辰哥。”
“你怎么没和我姐一起来？奥，她一定是忙着工作呢。”
司聿辰微微一怔，看来苏微嫣没有告诉弟弟两人已经分手的事。
不过可以理解，苏成生病后一直郁郁寡欢，想来以苏微嫣的性格，也不会告诉弟弟让他操心。
司聿辰打开保温饭盒：“鸡汤，炖了好几个小时，吃一点吧。”
苏成轻声道谢，但是一口没动。
“乖，”司聿辰哄孩子一般说道，“多吃点，才能快点康复起来。”
苏成苍白着脸色惨淡一笑：“吃再多也好不了了，我听见医生跟我姐说的话了，就算命保住了，以后大概率也站不起来了，我还不如死了，浪费家里的钱！”
司聿辰皱皱眉，拍了拍苏成瘦削的肩膀说道：“别这么说，心态很重要的，你相信自己能好，就真的能好起来。”
苏成苦笑着摇摇头：“医生说了这是基因里的病，还能怎么治呢，基因改造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傻。”
他抬起头看着司聿辰：“聿辰哥，你劝劝我姐姐，放弃吧，别再浪费时间和钱了，我不想拖累她。”
司聿辰拍了拍苏成的手背：“你是你姐姐带大的，她就算放弃我，也不会放弃你的，你放心，小成，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苏成看着司聿辰，怎么看都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偏偏外婆瞧不上他。
半年前，那时苏成还没生病，姐姐把司聿辰领到家里吃饭，席间相安无事，但是司聿辰走后，外婆和姐姐大吵了一架。
外婆说姐姐年轻，识人不清，说他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
苏成随口说了一句，就是腹黑呗。
调侃归调侃，苏成还是站在姐姐这边，他觉得司聿辰挺好的，况且两人相恋八年，早已日久见人心。
这时，苏微嫣走到病房门口，看到司聿辰的背影，身子猛地一僵，脚步顿在原地。
司聿辰起身看到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成刚睡下，我们去那边说。”
“你来干什么？”隔壁的空病房里，苏微嫣关上房门质问道。
司聿辰微笑：“来看看弟弟。”
顿了顿说道：“也想你了。”
苏微嫣冷冷道：“我们已经结束了，在你捧着丁丽的脸啃的时候，你们俩滚成一团的时候。”
苏微嫣心口剧痛，那是结了痂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开的疼痛。
她哑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司聿辰定定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微嫣，我是有苦衷的，你看一个人不要看他的行动，我们相爱八年了，你一定能看到我的内心。”
“苦衷？”苏微嫣冷笑，“你当初提上裤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才明白你的真爱是丁丽。”
“不看你的行动，那看什么？司聿辰，君子论迹不论心。”
“好，那咱们就说说你的行动。”
“你是鹏菲集团老总家的大少爷，却一直在我面前扮演普通人家的孩子，我生日那天你送我一个香奈儿包包，说勤工俭学省吃俭用攒了半年的钱，司聿辰，你真能演呀，请你就地出道吧。”
“我妈死了，我爹跑了，我弟弟病了，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轨，发现你的真爱是丁丽？司聿辰，你能不能去死！”
“也是，丁丽是鸣时资本的千金，虽然脾气大没脑子，总比我这个扶弟魔好得多。”
“没关系，我承认自己眼瞎了，夫妻本是同林鸟，比的就是谁翅膀硬，你飞吧，天高任你飞，你飞天上和太阳肩并肩啊，你跑这儿来干嘛呀！”
苏微嫣一口气说完，忍着不让委屈的眼泪掉下来，她不想在司聿辰面前掉泪。
他已经不是初识的那个眼神纯粹，霁月清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