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你没事吧？”裴裕将人扶起来，护在身后，眼里满是关切，转头就对苏辞大吼，“苏辞，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推她干什么！”
“哎呀，”沈时回气得站起来，“裴裕你发什么疯，明明是你那外室来找绾绾麻烦，自己站不住才摔倒的，颠倒什么黑白！”
“我分明亲眼看到，还能有假！”
“你……”沈时回急得跳脚，还想跟他理论，却被苏辞按下，强行拽到身后。
“苏辞，你拽我干嘛，我非要替你教训他不可！”
苏辞没有理会跳脚的沈时回，不急不躁问裴裕，“裴大人，凡事要讲证据，若是没有，你就是污蔑，故意诋毁他人可是要受罚的。”
“裴大人哪只眼睛看到我推她了？”
苏辞抬眼看向二楼躲藏了一圈的人影，“大家不如下来评评理，免得裴大人诬我清白。”
“我……”我可以作证，楼上某位应声就要下来，但自家主子那双眼睛却硬生生逼他封住了嘴巴。
裴裕抬眼，能上二楼的人非富即贵，他不一定得罪得起。
姜柳适时摸着他的衣角，泪眼汪汪地摇头，“宁修，苏姑娘没有推我，是我蠢笨，不小心摔倒的。”
低头看眼怀中人，真假似乎也变得不重要，裴裕转了话头，“苏辞，你既不愿意见我，又何必玩这欲擒故纵的把戏。”
欲擒故纵？苏辞和沈时回两人相视一眼，白眼都要翻上天。
“也罢，”裴裕安抚好姜柳，朝苏辞说道，“你既然来找柳儿，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
“好啊，”苏辞慢条斯理在裴裕对面坐下，“不过，我与裴大人之间，有何可说？”
从前裴裕便看不惯她这做作的模样，明明在意自己，却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冷笑一声，他道，“从前是我不懂事，让你误以为我喜欢你，但我们之间无媒无聘，清清白白，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绥县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我很快乐，”裴裕转头看向姜柳，深情款款，“我遇到了柳儿，我喜欢她，我裴裕一生只愿娶姜柳为妻，再不会娶旁人。”
苏辞对他们郎情妾意的爱情毫无兴趣，扭头看向别处，揽月楼西面的窗花太俗气了些，是该让人换换了。
岁末将至，不如换些喜庆的好。
“苏辞，”裴裕斜眼叫她。
苏辞回了神，优雅大气看他一眼。
裴裕斜她一眼，压着内心烦躁，不耐烦说道，“母亲说你苦等我三年，是我不对，我要负责。”
“所以，”停顿一息，他万般不情愿，可为了父亲母亲，为了伯爵府的安宁，他不得不开口，“我可以娶你进府，但你听好了，娶你并非我本意，只为全你我两家面子，我心中只有柳儿一人，你休想我会喜欢你。”
“答应娶你进府，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苏辞默不作声，甚至连神情也毫无变化，裴裕看着更气恼，得寸进尺，冷嘲热讽道，“你若愿意做平妻，我明日就去迎你。”
“不是，裴裕你什么意思，你是要让苏辞给你做妾？”沈时回这回真怒了，挽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战，“裴裕你酒吃多了还是中毒了，神智不清，在这大言不惭，你瞧瞧你自己什么身份，给苏辞提鞋都不配……”
裴裕斜眼看着苏辞，那欠揍的模样，沈时回恨不得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两个丫鬟急忙将沈时回拉着，“沈小姐，淡定淡定，别气坏了身子。”
“那裴裕是不是得疯病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人在无语的时候，忍不住想笑。
苏辞这就笑了。
她很想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让她千金之躯给他做小，苏辞实在不理解奇葩的脑回路，忍不住笑出声来，“裴裕，你让我给你做妾？”
裴裕气恼她疯癫的模样，一甩袖子，扭头不愿意看她，“苏辞，我对你问心无愧，答应抬你进府，已是仁至义尽，你若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顾及国公府脸面！”
问心无愧？苏辞突然想起当初祖父为了她，愿意给裴裕授业解惑的场景，想起幼年时候他一遍遍向祖父保证永远对她好，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她心里闪过。
如今祖父仙逝，裴裕就敢说问心无愧四个字，真是可笑至极。
苏辞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冷，她站起身，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裴裕，“裴裕，三年打磨不但没能使你成长，反而将你变成弱智，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你哪来的勇气让我与你做妾！”
苏辞居高临下看不起人的姿态，让裴裕极不舒服，他刚想站起来反驳，就被苏辞劈头盖脸一顿羞辱，“你瞧瞧你，面黄肌瘦，还不如楚笙馆唱曲儿的小倌惹人喜爱。”
“你那小身板，比小娘子还要弱不禁风，风一吹就倒，我要你何用。”
“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人品更是一文不值，你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裴大娘子的儿子，记住，是裴大娘子，不是伯爵府，没了这层身份，你连我国公府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入我的眼。”
“哦，对了，你还穷，你甚至买不起一个像样的院子，小娘子有身孕还要跟你风餐露宿，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裴裕，”
嗤笑一句，苏辞坐下来，靠在椅子上，眼神不屑地问他，“我苏辞千金之躯，应有尽有，我小小一支金簪，足够抵你三年俸禄，你来说说，你区区一个九品芝麻官，有什么值得我喜欢？有什么值得我等？你也配？”
姜柳下意识朝她发簪望去，那金簪毫不起眼，样子却精细，雕刻繁复，缀着硕大的珍珠，是她从未见过的款式，价值定然不菲。
被戳中短处，裴裕气得蹭地站起来，口不择言，“苏辞你少自欺欺人，你身份再金贵又怎样，除了我，谁还会娶你一个病秧子进门。”
病秧子？传言真是害人不浅，你瞧，这都给裴裕害得精神失常，无比自信了。
“裴裕，你太自不量力了。”苏辞笑他，“男人不止你一个。”
“九重山云家少主云城，明月城三殿下浮丘越，东浙第一富户姬家姬澈，凌虚宗少主庄羡，还有少年将军赵胤，”苏辞笑靥如花，“只要我愿意，我一只手可以抓五个，你算老几？”
“还有我哥，御史大夫沈亭归，我哥排第六，你一只手抓六个。”沈时回伸长脖子吼，这时候可不能忘了兄长，兄长也要名分的。
远在天边的四人不约而同打喷嚏，明月城内，浮丘越收起狼毫笔，擦擦鼻子，得意洋洋吩咐，“一定是苏绾绾在想我，快把这封信给她寄去。”
凌虚宗内，准备闭关的庄羡顿感后背发凉，他虚抬眼皮朝门口望去，真怕下一秒就窜出个苏绾绾来。
当然还有一个面不改色毫无波澜事不关己的在楼上——少年将军赵晏清。
祁礼对在他对面憋笑，掰着手指数，“一二三四五，想不到你居然排第五。”
赵晏清面无表情扫他，“不如你，排不上号。”
祁礼哑然，真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