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话音刚落,眼神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仿佛已经洞穿了重重迷雾,看到了那位刘公公隐藏在巡查盐务幌子下的真正目的。
高珩看着自家三弟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原本有些焦虑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他知道,三弟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既然他如此笃定,必然心中早有计较。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高珩问道,语气中带着询问和信任。
高瑞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
“大哥,无需紧张。这位刘公公既然冲着‘烈焰烧’来,那便说明,我们的酒,已经具备了惊动京都贵人的价值。这,是好事。”
“好事?”
高珩和徐茂都有些不解。
与宫中太监,尤其是三皇子身边的人扯上关系,怎么看都充满了风险。
“当然是好事。”
高瑞走到桌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其一,证明了‘烈焰烧’的潜力,远超我们的预期。其二,这位刘公公的到来,恰好可以帮我们一个大忙。”
“帮我们……什么忙?”
徐茂忍不住追问。
高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帮我们把‘烈焰烧’的名声,彻底打响!而且,是以一种我们自己都难以企及的速度和高度!”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他想探查,我们就让他探查。他想要酒,我们也可以给他酒。但是,怎么给,给多少,以什么方式给,都得由我们说了算。”
高瑞看向徐茂。
“徐叔,密切关注这位刘公公在淮州的动向,尤其是他私下里的接触。另外,让人盯紧张员外那边。我猜,这位刘公公想探听‘烈焰烧’的虚实,最有可能接触的,就是那位急于从中分一杯羹的张员外了。”
“是!三少爷!”
徐茂立刻领命。
他明白,一场围绕着“烈焰烧”的博弈,已经悄然拉开序幕,而自家三少爷,显然已经布好了棋局,只等对手入瓮。
………
正如高瑞所料,那位权势熏天的刘乘风刘公公,在抵达淮州,与巡抚等地方大员进行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巡查”与“垂询”之后,便开始了他真正的目的。
只是,他的行动极为隐秘。
并未动用官方的力量,而是派出了一个心腹小太监,换上寻常富家随从的衣衫,悄然打探城中关于那神秘烈酒的消息。
很快,消息便汇总到了刘公公那里。
淮州城内,确实有一种名为“烈焰烧”的烈酒横空出世,口感独特,烈性惊人,源头直指高家三少爷高瑞。
而城中富商张员外,似乎与此酒有些关联,曾在自家宴会上展示过此酒,引得满座惊叹。
“张员外……”
刘公公坐在临时下榻的驿馆密室中,捻着光滑的下巴,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他自然知道,直接去找高家要酒,太过惹眼,也落了下乘。
若是能通过这个张员外,不显山不露水地先探探这“烈焰烧”的底细,无疑是最佳选择。
毕竟,此行他是奉了三皇子的密令。
那“烈焰烧”若是真如传闻中那般神奇,能够讨得嗜好烈酒的三皇子欢心,那可是泼天的大功一件!
次日午后,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张府侧门。
车上下来一位身着锦缎员外服,面容白净,气质却略显阴柔的中年“商人”,正是乔装改扮后的刘乘风。
他并未直接亮明身份,而是让随行的小太监,同样扮作管家模样,上前递上了一张名帖,只说是外地来的富商慕名前来,想拜会张员外,请教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尤其对淮州新近出现的奇珍异酿颇感兴趣。
张员外此刻正因刘公公的到来而心神不宁,既兴奋又忌惮。
突然听闻有外地富商点名要拜访,还提到了“奇珍异酿”,他心中猛地一跳!
“外地富商?对酒感兴趣?”
张员外眼神闪烁,心中急速盘算。
难道是自己放出的风声起了作用?
还是说……这人与那位刘公公有关?
他不敢怠慢,也存着试探的心思,连忙吩咐下人将这位“富商”请到待客厅奉茶。
待客厅内,张员外见这位“钱老板”气度不凡,虽是商人打扮,眉宇间却隐隐带着一股贵气,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言语间也客气了三分。
“不知钱老板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张员外拱手笑道。
刘乘风(钱老板)微微一笑,呷了口茶,姿态从容。
“张员外客气了。在下行商天下,也算略有薄产,平生就好两样东西,一是奇珍,二便是美酒。近来途径淮州,偶闻贵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烈酒,清澈如水,性烈如火,饮之通体舒泰,非凡品可比。又听闻张员外见多识广,与此酒颇有渊源,故而冒昧前来,想向张员外讨教一二,若是能有幸得见此等佳酿,一开眼界,那便再好不过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来意,又捧了张员外一句,将姿态放得很低。
张员外心中念头急转。
眼前这人身份神秘,出手似乎也颇为阔绰,若是能搭上线,或许……他眼珠一转。
故作沉吟道:“钱老板消息灵通啊。不瞒您说,此酒确实非同凡响,乃是高家三少爷高瑞的得意之作,名为‘烈焰烧’。老夫也只是机缘巧合,有幸尝过那么一点点,确实是……嗯,滋味无穷啊!”
他刻意点出高瑞,又暗示自己也只是尝过,并非持有者,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哦?高家三少爷?”
刘乘风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原来是高家三少爷的手笔,难怪如此不凡!听闻高家雪盐已是名满江南,不想在酿酒上也有此等惊世之才!只是不知,张员外可否割爱,让在下品鉴一二?价钱方面,好商量!”
张员外心中冷笑,这老狐狸,果然是冲着酒来的。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个嘛……”
张员外故作为难。
“钱老板有所不知,这‘烈焰烧’酿造不易,高三少爷视若珍宝,轻易不肯示人。老夫手中,也仅有上次高三少爷相赠的些许样品……”
“样品亦可!”
刘乘风立刻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随即又恢复从容。
“张员外放心,在下绝不白占便宜。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管家”递上一个锦盒。
张员外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竟是一对温润剔透的羊脂白玉佩,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