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领命,眼中精光一闪,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此刻写满了决绝与忠诚。
他对着高瑞重重一抱拳,声音铿锵有力:“三少爷放心!老奴这就去办!定不负少爷所托!”
说罢,他不再耽搁,猛地一转身,对着身边几个精明强干、身手矫健的家丁低喝一声。
“走!速速随我前往淮州码头!”
福伯一声令下,带着那先前报信的小厮和选出的几名心腹家丁,如同几道离弦之箭,借着夜色的掩护,火速朝着淮州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的福伯,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和蔼,神色凝重如铁,目光锐利如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周家狗贼,竟敢如此丧心病狂,用毒盐嫁祸高家,简直是自寻死路。
三少爷将如此重任交予他,他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将周家的阴谋诡计,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引路的小厮在前面飞奔,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头喊道:“福伯!周家那船队就在前面的官渡码头!小的瞧得真切,装船的那些人鬼鬼祟祟,遮遮掩掩,那场面,看着就不对劲,肯定有鬼!”
福伯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如同拧成了一个疙瘩,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前方码头隐约透出的灯火,口中发出一声冷哼,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怒火。
“哼!周家这群见不得光的鼠辈,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在太岁头上动土!好大的狗胆!弟兄们,都给我加快脚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可别让这群杂碎给溜了!”
夜风呼啸,一行人脚下生风,不多时,便已悄然潜行至淮州官渡码头附近。
放眼望去,即便是深夜,这淮州最大的码头依旧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无数船只密密麻麻地停靠在岸边,高大的桅杆如同黑色的森林。
搬运工人赤着膊,喊着号子,肩挑手扛,忙碌地装卸着南来北往的货物,一派繁忙景象。
福伯目光迅速扫过整个码头,凭借多年的经验,立刻就判断出了周家船队的大致方位——就在那最东边的泊位,几艘挂着“周”字旗号的大船,正被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伙计围着,动作虽然看似寻常,但那份刻意压低的声量和警惕的眼神,却处处透着诡异。
他不再犹豫,压低身形,躲在一排堆积如山的货箱后面,对着身后的家丁们,大手一挥,如同经验丰富的老将,沉声下令,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听令!咱们分组行动,务必打草惊蛇!张三、李四,你们两个,眼神最尖,给我死死盯住周家那几艘船,尤其是船上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交汇,一句低声交谈,都不能放过,全部给我记下来!”
“是!福伯!”
两个精干的汉子立刻躬身应道,眼神锐利地锁定了目标船只。
“王五、赵六,还有你们几个!”
福伯又指向另外几人。
“立刻分散到码头各个角落,货堆后面,茶寮旁边,甚至混进那些脚夫力工里去,务必保证全方位、无死角地监控整个码头东侧,特别是通往那几艘船的道路!绝不能让周家有任何可乘之机,更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的存在!”
被点到名的王五拍着胸脯,瓮声瓮气地道:“福伯放心,咱们几个别的本事没有,这藏匿盯梢的功夫,还是有几分的!保证连只苍蝇飞过去,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赵六也跟着点头,压低声音道:“对,福伯,您就瞧好吧!周家那群孙子要是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咱们肯定第一个发现,立马给您传信!”
众人领命,立刻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悄无声息地散开,迅速融入了码头嘈杂的环境之中,消失在夜色与灯火交织的光影里。
部署完毕,福伯自己则带着那报信的小厮,寻了一个视野最好、也最隐蔽的角落,如同一尊石像般,纹丝不动,目光死死锁定着周家船队的方向。
没过多久,随着几声低沉的号子声,周家那几艘大船终于起锚,解开缆绳,在水手们的操控下,缓缓驶离了泊位,朝着下游方向而去。
“跟上!”
福伯眼中寒光一闪,低喝一声。
早已散布在各处的手下,如同得到了无声的指令,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有的跳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舢板,远远缀在后面。
有的则沿着河岸疾行,利用岸边的建筑和草丛掩护身形,如鬼魅般悄然跟上。
跟踪的过程,充满了紧张与凶险。
河面上船只往来不绝,稍有不慎,便可能跟丢目标,或者暴露行踪。
福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边紧紧盯着前方那几艘若隐若现的周家大船,一边不断地压低声音,对着身边负责传递消息的家丁下达指令。
“都给我小心点!千万别跟丢了!把他们船队运输的路线、经过的每一个渡口、出发和抵达的时间,都给我用炭笔记下来,越详细越好!”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
“还有!等他们靠岸接头的时候,接货人的模样、穿着打扮、说话的口音,以及他们交接货物时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记牢靠了!这些,都是将来把周家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
负责记录的李四一边死死盯着船队,一边重重点头,压着嗓子回道:“福伯,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这双招子,保证一刻都不会离开他们!就算他们说的是蚊子叫,我也给您听出个子丑寅卯来!”
众人小心翼翼,如同黑夜中的猎豹,紧紧咬住猎物。
时而隐蔽在岸边茂密的芦苇荡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时而借着前方慢行货船的巨大阴影掩护,悄然前行。
每到一个关键的河道岔口或是可能的停靠点,都仔细观察,将地形、时间、船只状态等信息,一一记录在随身携带的粗纸上。
然而,正当众人全神贯注,以为一切顺利之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