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祝音希皱眉。
黎南烛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第一，这异象范围极大，各大宗门必定会派遣强者前来探查，我们若继续往下游走，反而可能错过救援。第二，妖兽集体消失，说明它们要么被某种力量驱赶，要么被某种力量吞噬——无论哪种情况，都意味着下游未必比上游安全。”
“可我们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陶莹紧张地攥着衣袖，“万一那些邪修也在那里……”
“邪修若真在洞府附近，那他们现在最关心的绝不是追杀我们，而是争夺机缘。”黎南烛冷静分析，“况且，我们并非毫无自保之力，而且我觉得……”
黎南烛面色沉沉终于说出了那个猜测，“我觉得古修士洞府的打开很可能就和邪修有关。”
“黎道友说得有道理。”柳青阳沉吟片刻，点头赞同，“与其在未知的下游冒险，不如赌一把，往异象方向走。若真遇到宗门援军，我们便能彻底脱险。”
段衔星握紧剑柄，眼中战意闪烁：“若真有机缘，我们未必不能分一杯羹。”
柳青阳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段兄，现在不是考虑机缘的时候……”
“但也不能完全放弃机会。”黎南烛微微一笑，“若真遇到宗门强者，我们或许能借势讨些好处。”
神木宗几人面面相觑，最终沈清秋咬牙道：“好，我们跟你们一起走！”
林小挽也重重点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若真能遇到宗门长老，我们就能替楚师姐报仇了！”
决定已定，众人不再犹豫，调整方向，朝着金色霞光的方向疾行而去。
……
这金色的异象吸引的自然也不是只有黎南烛几人，还在妖兽之森里的其他修士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大多是散修，也是在外围游荡，再加上这几日的异常，人都已经跑的差不多了。
而此时这异象出现在了妖兽之森中层，绝大多数人还是决定去冒险进入，若是得了这机缘自己说不准也能一步登天。
妖兽之森的情况自然也引起了各大宗门的注意，都迅速派宗门长老和实力强大的弟子前往查探。
另一边的剑心宗众人。
苍冬青一袭白色长裙，腰间悬着一枚温润玉佩，步履轻盈地走在队伍前方。
她手中捏着一株刚采摘的月华草，莹莹微光映照在她白皙的指尖上，显得格外灵动。
“小师妹运气真是好，这月华草在外围可不多见。”四师兄乐长曦笑着走近，眼中满是宠溺，“看来跟着你走，总能撞上机缘。”
苍冬青抿唇一笑，将灵草收入玉盒：“三师兄可别取笑我，不过是恰好路过罢了。”
“恰好？”三师兄曲晨扛着长刀，从后方大步走来，爽朗笑道，“这一路上，小师妹恰好发现的灵药，都够换一件上品法器了！”
众人闻言，纷纷笑着附和。
苍冬青脸颊微红，故作羞恼地瞪了他们一眼，惹得众人笑声更甚。
苍冬青话锋一转，“四师兄，这株灵药品相不错，你上次不是说需要它来换丹药吗？”
乐长曦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小师妹自己留着吧，这灵草在外围可不多见……”
“哎呀，师兄跟我客气什么？”她不由分说地将玉盒塞进他手里，眼睫轻眨，“反正我修为尚浅，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乐长曦感动得说不出话，却没注意到她转身时眼底划过的一丝不耐。
这株月华草本就是最普通的货色，她乾坤袋里还藏着三株百年份的，自然看不上眼。
队伍后方，神木宗的林清羽缓步跟随，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这一幕，真不愧是自己喜欢的女子，无论在哪里都是这么温柔善良。
他袖袍微动，取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冬青师妹，这瓶清灵丹可助你稳固灵力，对炼化灵药有益。”
苍冬青眼睛一亮，欣喜接过：“多谢清羽师兄！你总是这般照顾我。”
林清羽微微一笑：“举手之劳。”
林霜抱剑靠坐在树旁，冷眼看着苍冬青被众星捧月。
她是剑心宗另一位长老亲传弟子，性子清冷，向来不喜多话，此次也是为了历练才同其余人一道同行，此番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突破到筑基中期。
忽然，苍冬青主动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颗红艳艳的灵果。
“林师姐，这是我刚摘的赤心果，对剑修温养经脉很有好处呢。”苍冬青笑容甜美，仿佛全然不介意对方平日的冷淡。
她没伸手，只是淡淡道：“不必。”
苍冬青笑容微僵，但很快又露出委屈的神色，手指轻轻绞着衣袖：“师姐是不是……讨厌我？”
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一瞬间，数道不满的目光朝林霜刺来。
乐长曦皱眉上前：“林师姐，小师妹一番好意，你何必如此冷漠？”
曲晨也冷哼一声：“就是，小师妹处处为大家着想，某些人却只会摆张冷脸，真当自己高人一等？”
林霜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开口：“你昨天不是才说，这类灵果都被妖兽糟蹋了吗？”
苍冬青笑容一僵，随即委屈地低头：“我……我今早特意绕去险地找的，差点被毒蟒所伤……”说着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红痕。
林霜嗤笑一声，懒得拆穿她拙劣的谎言，那“伤痕”分明是枝条刮蹭的痕迹。
“林霜！”乐长曦厉声打断，“你这是什么态度？小师妹好心给你灵果，你不但不领情，还咄咄逼人？”
曲晨也大步走来，皱了皱眉：“就是！我小师妹为了采这灵果差点遇险，林师姐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出言伤人？况且我们在这妖兽之森中本就应当互帮互助，你又……
“我何时说过需要她的灵果？”林霜冷冷抬眼，打断了曲晨的话，指尖在剑鞘上轻叩，“况且——”
“林师姐！”苍冬青突然打断她，眼眶瞬间泛红，“是我不好，不该贸然打扰师姐清修……”她咬着下唇，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那株赤心果在她掌心显得格外刺眼。
队伍里顿时炸开了锅。
“林霜师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礼了！苍师姐处处为你着想，你倒摆起架子来了！”
“林霜！你别太过分！”
“冬青师姐处处为我们着想，你凭什么污蔑她？！”
“就是！自己性格阴郁，就见不得别人好！”
林清羽皱眉上前，一脸不满的挡在苍冬青身前：“林道友若不需要，直言便是，何必让冬青师妹难堪？“他语气虽缓，袖中隐隐有灵光流转，俨然是一副对方不给个答案就要动手的架势。
林霜环视四周，每一张脸上都写着鄙夷。她忽然觉得可笑——这群人难道看不出那女人手腕上的“伤痕”连皮都没破？更何况她早上何时离开了营地？
可当她目光扫过苍冬青时，对方正躲在乐长曦身后，嘴角噙着一丝转瞬即逝的冷笑。
什么时候自己的同门已经变成了这样是非不分的性格？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自己虽然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但是那些弟子求她指导的时候她也是尽心尽力，就因为对方给予的小恩小惠，就能直接翻脸不认人吗？
“随你们怎么想。”林霜转身就走，白色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宁可与妖兽为伍，也不愿再看这出闹剧。
“站住！”曲晨厉喝，“现在脱离队伍，你是想找死吗？”
林霜脚步一顿，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声，树影间隐约可见猩红的兽瞳闪烁，她握剑的手紧了紧，这些天妖兽暴动的传闻绝非空穴来风，现在若是离队，若是遇到恐怕就连自己也讨不到好。
“林师姐……”苍冬青怯生生地唤道，“都是我的错，你别赌气……”她说着竟挤出两滴眼泪，“若是你有个闪失，我、我……”
“够了！”林霜猛地转身，剑气在地上划出三寸深痕。
她看着苍冬青瞬间惨白的脸色，忽然勾起一抹冷笑：“放心，我不会走。”
不是不敢，而是不必。
她倒要看看，这朵白莲能装到几时。
苍冬青仿佛被吓到般踉跄后退，乐长曦连忙扶住她：“小师妹别怕！”转头对林霜怒目而视，“你发什么疯！”
“我疯？”林霜拇指顶开剑鞘三寸，寒光映出她讥诮的眉眼，“要不要看看真正的疯子什么样？”
“都住手！”曲晨突然高喝，手中一枚碧玉令牌嗡嗡震颤，“后方有二阶妖兽接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霜一眼。
林霜沉默收剑。
她当然明白这是警告，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里，独自行动确实与自杀无异。
余光瞥见苍冬青正偷偷拽乐长曦的衣袖，唇瓣开合间分明在说“都怪林师姐引来妖兽”。
傍晚扎营时，因这本身空地就不多，有个弟子不慎被毒藤划伤，整条手臂乌紫肿胀，疼得冷汗涔涔。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苍冬青见状惊呼一声，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瓶，“这是林师兄给我的清毒丹，快服下吧！”
那弟子感激涕零，服下丹药后手臂的青紫也慢慢消散，不由得感叹道，“苍师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讨厌你呢？”
没人看见苍冬青垂眸时嘴角的冷笑。
这瓶丹药本就是林清羽为了接近她，特意给她，让其分给其他弟子的丹药，这样不仅可以得到苍冬青的好感，还能卖剑心宗弟子一个人情，她却扣下大半，只在最“恰当”的时刻施舍一两颗。既赚了名声，又省了资源。
苍冬青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林霜独自坐在最远的岩石上擦拭佩剑。
远处传来沙沙的声音，林霜眼眸微微一动，其他人却是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