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的脸腾地红了,往左右瞟了瞟,压低声音:“姐你小点声!大茂哥昨儿才说……”
“说我吸血?”秦淮茹打断她,嗓门反倒提起来。
“行啊,你跟许大茂倒是一条心!我好心带你进城你现在到是享福了,如今你外甥棒梗吃口肉就成‘吸血’了?”
她忽然捂住肚子,眼眶泛红,“罢了,亲人都靠不住,我这怀着身子的寡妇……”
“哎你别——”秦京茹慌了神,下意识往屋里看。
许大茂昨儿跟车带回来的半块野兔还藏在碗柜里,虽说腌了盐,但血腥味隔两扇门都能闻见。
她咬咬牙,从裤兜摸出张皱巴巴的粮票塞过去:“下月发了票你得还我!肉……肉真没有,前儿才吃了炸酱面……”
“粮票顶啥用?”秦淮茹没接,“棒梗要吃红烧肉!”
“姐!”秦京茹急得跺脚,“大茂哥一会儿要就醒来了,你别逼我行不行?”
恰在这时,棒梗扒着月亮门喊:“妈!肉呢?许大茂这个瘸子是不是藏肉了?我进去搜!”说着就跑过来准备往许大茂家里闯。
“你敢!”秦京茹转身去拦,却被秦淮茹趁机挤进堂屋。
土灶上的铁锅还冒热气,碗柜缝里漏出一星油光。
秦淮茹伸手一拉,半块裹着盐粒的野兔肉赫然在目。
“京茹啊,”她捏着兔肉晃了晃,声音陡然软下来,“这兔子腿给姐就行了棒梗还不快谢谢小姨,你跟许大茂也不缺这点……”
“谢谢小姨!”棒梗连忙喊了一声!
“那是大茂哥拿钱跟别人换的,准备自己补补身子的!”
秦京茹连忙扑过去抢,却被秦淮茹护在身后。
院里传来蒋菜花唠嗑的声音:“哟,秦淮茹你咋在许大茂家里?”
“二大妈……刘大妈我找我妹借点棒子面。”
秦淮茹扬了扬兔肉,冲蒋菜花笑,“京茹心疼外甥,非要给块肉给棒梗补补身子。”
秦京茹脸色青白交加,指甲掐进掌心。
外头传来嘁嘁喳喳的议论,她忽然想起许大茂昨晚说的“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句:“秦淮茹算你狠,以后你别想再找我借任何东西了!”
当然了秦淮茹说的什么借啊!大院邻居谁不知道贾家什么德性,有借不还,凭本事借的凭什么要还?
“京茹瞧你说的,棒梗怎么说也是你外甥,你说这话就有点过来!”
秦淮茹把兔肉揣进围裙兜,顺手从把刚才秦京茹准备给的那张粮票也从秦京茹手里扯了过来。
“我们表姐妹计较啥?都是一家人,棒梗,跟小姨说谢谢!”
棒梗从门缝里探进头,冲秦京茹做了个鬼脸:“谢啦,小姨你人真好嫁给许大茂这个瘸子真是便宜他了!”
不等秦京茹反应过来准备呵斥棒梗,棒梗蹦跳着跟秦淮茹走远了。
秦京茹盯着两人背影,忽然抓起门后的高粱扫帚朝秦淮茹砸过去。
扫帚穗子擦着秦淮茹后脑勺飞过,在地上扫起道土灰。
远处传来秦淮茹的怒骂:“秦京茹你还是人吗?”
“我可是你亲姐!还是我把你从乡下带到城里来的,你现在就这么对我,你个白眼狼我就不该带你来城里!”秦淮茹叉着腰,嗓门扯得全院都能听见。
秦京茹有点后悔刚刚一时冲动,不过她秦淮茹也不能这么说自己啊!
一咬牙干脆扯开嗓子:“街坊邻居都来评评理!谁家大清早来借肉,不借就闯厨房抢?我念着亲戚情分,给她张粮票,倒成了白眼狼!”
她红着眼眶,指着秦淮茹围裙兜里露出的兔腿,“拿着肉还要骂我,秦淮茹从今往后,咱们各过各的我没有你这个表姐!”
围观的邻居们本来还皱着眉嫌弃秦京茹小气,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想起秦淮茹以前借的棒子面从来不还、棒梗那个小子还顺走过前院王奶奶家鸡蛋的事儿。
前院张婶咂着嘴摇头:“就是,大早上借肉也太不懂事了,这事也只有贾家干的出来。”
李大爷哼了声:“秦淮茹人家小两口过日子,凭啥接济你?”
“现在谁家不缺油水啊!”
“仗着是亲戚也不能直接冲进别人家拿着就走啊!”
风向转变秦淮茹脸涨得发紫,手指抖个不停:“秦京茹你……你……血口喷人!”
可越急越说不出话,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耳朵。
“哎哟!”秦淮茹一急突然肚子痛得额头直冒冷汗,膝盖一软往地上坐下去,暗红血迹顺着裤管往下淌。
张婶眼尖地惊叫:“见红了!这是要生了!”人群霎时炸开锅,几个大妈忙不迭解下围裙垫在她身下。
秦京茹愣在原地,指甲掐进掌心——刚才吵架时她还叫着要跟秦淮茹断绝亲戚关系,此刻见到血腿肚子开始发颤。
刘大妈一把推她:“杵着干啥?扶你姐回屋!真要闹出人命,她爹妈能扒了你的皮!”
她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扶住秦淮茹腋下,触到对方肚子硬邦邦的,心里猛地一揪。
“秦姐!”傻柱从易中海家冲出来,裤腿还沾着今早蹭的粥渍。
傻柱早上在易中海家吃完早餐从易中海家出来,后院的争吵声易中海跟傻柱都听见了,只是这是秦淮茹两姐妹的事情,傻柱不好意思出面。
易中海现在不是一大爷,而且名声臭了更加不想去管这事!
刚出易中海家门就看见秦姐被几个人扶着往贾家走去裤子上全是血,还以为是谁打了秦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朝秦淮茹跑过来,想往前扶又怕唐突,急得直搓手:“咋回事?谁干的?”
“少废话傻柱你个太监站远点,秦淮茹这是要生了!”
李大爷踢了他一脚,“赶紧去隔壁院请王婆子过来接生!晚了要出人命!”
傻柱这才反应过来,撒丫子往隔壁大院跑去。
贾张氏从前院冲过来,“嗷!”
她扒开人群往秦淮茹肚子上摸,被张婶拍开:“贾张氏你添什么乱?没见见红了?赶紧烧热水、铺草纸!”
贾张氏嘴里嘟囔着什么往厨房走去,这可是她老贾家的后代,贾张氏还是挺关心的,老贾家一脉单传贾张氏还是希望贾家这个遗腹子是个带把的。
“疼……疼死我了……”秦淮茹抓着秦京茹的手腕直哆嗦,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
秦京茹咬牙忍着,毕竟刚刚是她跟秦淮茹在吵架,要是秦淮茹出了什么事情估计会被大家口水淹死。
“让让!让让!”傻柱拉着接生婆挤进来,“把产妇抬进屋!闲人都出去!”
她嗓门洪亮,一把把傻柱推出贾家,脸上还带着嫌弃,傻柱是谁王婆子还是认识,心想又不是你的,你急啥。
秦淮茹被几个大妈和秦京茹抬上炕上,贾张氏正往灶里塞柴火,火光映得她满脸通红嘴里:“哇啊啊啊啊啊……”
“闭上你的嘴!”王婆子瞪她一眼,“再废话产妇血崩,看你找谁哭去!”
傻柱被拦在屋外,急得在贾家门口转圈。棒梗抱着小当蹲在墙根,眼睛盯着里屋:“妈会不会死?”
小当攥着他衣角不说话,睫毛上还挂着今早没擦干净的泪痕。
秦京茹走出贾家,忽然发现自己围裙上蹭了血,伸手要解,又顿住了——那抹暗红像朵开败的花,黏在蓝布上,怎么都擦不掉。
里屋传来秦淮茹的惨叫,傻柱猛地转身,额头撞在门框上。
许大茂这时候从后院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笑:“哟,傻柱你心疼了?要不你进去帮忙?”
“滚你娘的!”
傻柱攥紧拳头,却听见王婆子在里头喊:“端热水过来!”
他立刻冲进厨房,碰翻了贾张氏刚灌的暖壶,开水泼在脚背上都没知觉。
“出来了!出来了!”半个时辰后,王婆子掀开棉布门帘,手里抱着个皱巴巴的婴儿,脐带还没剪断。
贾张氏扑上去要看,被她推开:“先断脐!是男是女一会儿看!”
“女娃。”王婆子擦着手出来,往桌上丢了枚铜钱。
贾张氏的脸登时拉下来,嘟囔着什么应该是“赔钱货”三个字就往堂屋走。
秦京茹却松了口气,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触手柔软,像团新蒸的白面馍。
“秦姐没事吧?”傻柱扒着门框往里看,秦淮茹正闭着眼喘气,头发湿得能拧出水来。
王婆子白了他一眼:“死不了。就是身子虚得补点油水——哟,傻柱这是你媳妇吗?你这么着急干嘛!”
“哈哈~”
秦京茹不知何时回了趟后院,捡起地上那块野兔肉回到贾家把野兔递给傻柱:“给、给表姐炖点汤吧。”
她不敢看秦淮茹的眼睛,把野兔往傻柱手里一塞,转身就走到许大茂身边。
许大茂瞪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再计较了,毕竟他不怎么缺油水
棒梗忽然从墙角窜出来,盯着兔肉咽口水:“小姨真好!这肉炖了够我吃三碗饭!”
回到房间棒梗趴在炕沿上瞅妹妹,忽然伸手戳了戳婴儿的脸:“丑死了!比小当好不到哪儿去!”
小当气鼓鼓地推他:“你小时候更丑!妈说像个红毛猴子!”
秦淮茹看着三个孩子笑出幸福的泪来,傻柱看见这场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