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换魂成功了。
宋轻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
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否则萧允一定会起疑的。
萧允一愣，而后转过头来，看向房内侍女们。
“你们和公主说什么了？”
侍女们赶紧跪地磕头求饶：“太子殿下恕罪，奴婢们什么都没说。”
谢清越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但还是攥紧了手指，强撑着镇定说道。
“殿下，公主方醒，这几日许是做噩梦了，还没分清梦境和现实。”
宋轻瓷也说道：“公主许是对去寺庙极度抵触，加之昏迷了几日，意识不清，才会把寺庙和窑子混淆在一起。”
谢清越深吸了口气，附和道。
“是啊，公主自从知道要被送去寺庙之后，内心便十分抵触，做梦都在喊着不去。”
她咬了咬牙，直接豁出去贵女的脸面，颤声道。
“这几日，公主又看了许多与寺庙有关的野史，说很多寺庙都是暗娼馆，里面十分淫乱……”
萧允厉声打断她：“简直荒谬，皇家寺庙怎会有那种淫乱之事。”
谢清越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声若蚊蜕。
“臣，臣女也这般劝过公主，可公主并相信，只当臣女在敷衍她。”
此时，床上的萧珏仍然在不停地磕头，嘴里喃喃着不要卖她。
萧允的脸色一阵青白。
他想把她送走，是为了保全她，而不是让她变成疯子。
太医神色也很是为难。
公主这样，他根本无法给她诊治。
一片静默中，宋轻瓷开口了。
“殿下，你和太医都是男子，不如你们先出去，我和固宁公主好好劝劝她。”
谢清越看了宋轻瓷一眼，宋轻瓷冲她点了点头。
她心下了然，附和道：“是啊，殿下，让臣女再劝劝公主吧。”
萧允看着床上状态疯癫的萧珏，轻叹一声，最终只能无奈退下。
房里很快只剩下了宋轻瓷和谢清越，两人来到了床边。
萧珏抬头看到谢清越，眼里又是一片惊恐，梗着脖子不断往后退，即便已要靠墙了，还是在不停地挣扎，抱着头呢喃着。
“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谢清越脸色清白，同时心里一阵庆幸。
幸好刚刚萧允和太医在时，她没靠近萧珏，否则他们肯定要怀疑她了。
宋轻瓷看向谢清越：“我来劝她，你离她远一点吧。”
谢清越有些狐疑：“你不会对她怎样吧？”
如果宋轻瓷直接杀了萧珏，她肯定会受连累。
宋轻瓷一眼就看出了谢清越在想什么，淡笑一声。
“太子殿下就在外面，你觉得我可能在他面前杀人吗？”
谢清越还是有些怀疑，踟蹰着没有退下。
这几天她都快后悔死了。
早知道就不上宋轻瓷的贼船了，搞得现在不上不下的，她每天都寝食难安。
宋轻瓷挑了挑眉：“你确定，要知道我和公主的秘密吗？”
她淡声补充：“这个秘密，足以灭你九族了。”
谢清越想到萧允的狠厉和不近人情，以及对宋轻瓷的偏爱，沉默片刻后，还是默默地走到一边，捂住了耳朵。
不知者无罪，只要她不知道这个秘密，即便事发，也休想从她嘴中挖到东西。
宋轻瓷也不担心谢清越会偏听，转过头，一脸笑容地看着萧珏。
她本就长得温婉，气质也娴静，笑起来很有亲和力，果然萧珏看她这样，情绪没那么激烈了，只是眼里还带着几分惊恐。
“晚娘，”宋轻瓷柔声叫着她的名字，又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别怕，我是来救你出苦海的。”
听了这话，晚娘渐渐停止了尖叫，抬起通红的泪眼，颤颤地看着宋轻瓷。
宋轻瓷从袖中拿出帕子，替晚娘拭起了泪。
“你现在的身份，不是卑贱的青楼妓女，而是高贵的金枝玉叶。”
“接下来，你不是要从青楼卖去窑子，而是要从公主府送去皇家寺庙。”
晚娘在不久前，因一嫖客对她施虐，反抗间不慎伤了那人，因那人身份高贵，青楼怕惹事，便准备把她卖去窑子。
窑子中的妓女，接的都是贬夫走卒下九流的人，命运比之青楼妓女惨上万倍，晚娘也是知道这点，才会拼命逃跑，可惜逃跑不利被抓了回去，被痛打了一顿。
拓跋清的人找到她时，她正被关在青楼暗房里，人已经奄奄一息。
晚娘抬头怔怔地看着宋轻瓷，半晌没回过神来，只有眼中的泪还在掉个不停。
宋轻瓷也不需要她反应，兀自说道：“被送去皇家寺庙后，短时间里你会被侍女婆子们看着，没有自由，但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晚娘嘴唇嗫嚅着，好半晌才低低地回了句。
“那也比被卖去窑子，被千人骑万人压好。”
宋轻瓷唇角勾起一抹笑，面色越加温和。
“你有这个想法就好，但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需要你自己争取。”
“我已帮你走了第一步，第二步和第三步，要你自己走。”
晚娘的声音仍带着哭腔，但眼里已经有了几分神采。
“要我怎么走？”
接下来，她详细地和晚娘说了一下萧珏的性格，又叮嘱了她要做的事，要说的话。
说完，她又补充道：“你被送去寺庙后，我会花钱找人安排你学习宫廷规矩，若你表现好，也许再过三五年，你便能重回京城。”
晚娘闻言，却是摇头：“不，我不要回京城。”
看来是在京城被搓磨怕了。
宋轻瓷笑而不语。
她不回来也好，假的终归是假的，迟早会露馅。
不过她要回来自己也不怕，再过三五年，自己都不知道在哪。
她拍拍晚娘的肩，起了身：“我刚说的话，你都记牢了吗？”
晚娘含泪点头。
两人正说着，皇后欣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珏儿，珏儿，你醒了？”
谢清越快步走上前，神色凝重地说道：“皇后娘娘来了。”
她看了眼晚娘，又看了眼宋轻瓷：“她，不会乱说话吧？”
宋轻瓷没回谢清越，而是看着晚娘，询问道。
“接下来进来的是你母后，你准备好面对她了吗？”
晚娘深吸了口气，眼里虽还带着畏惧，但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富贵险中，如果这关过不去，她就认命去死。
皇后进了房间便直奔床边，激动地抓住了晚娘的手。
“珏儿，你可算醒了，你昏迷这几天，真是急死母后了。”
晚娘抬头，回握住皇后的手，泪眼涟涟道。
“母后，我不想去寺庙，别送我去寺庙。”
皇后看着她，一脸为难：“珏儿，母后也不想送你去寺庙，但你犯了错，母后也没办法。”
晚娘蓦地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就下了床榻。
皇后一脸惊讶：“珏儿，你要干什么？”
晚娘朝她露出虚弱一笑：“母后若不答应，女儿就去死。”
她说完，猛地朝柱子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