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家这位,以前那个围着女人打转的废物点心,好像……真不一样了。
快到京城地界,凛尘忽然出声:“整队,进城。”
没选什么偷偷摸摸,凛尘的队伍,就这么大喇喇、带着一股子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煞气,出现在了京城最宽的主干道上。
五十个黑鸦精锐,身上的黑衣都洗得有些发白了,风尘仆仆,难掩疲惫,可那股子从死人堆里磨出来的凶悍劲儿,半分没减。队列整得跟刀切似的,个个沉默,腰间的刀在日头底下晃着瘆人的冷光。
队伍中间,除了凛尘坐的华贵马车,还有几辆盖着厚油布的板车,鼓鼓囊囊的,看不清里面是啥,但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最后面那辆窗户钉死的囚车,更是引人注目。
这哪是凯旋归来,这分明是把刚饮过血的刀,还没擦干净就回来了!
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自动往后退,窃窃私语都小声了许多。不少认出凛家旗号的官员或者世家子弟,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各种心思都写在脸上。
(看,都给老子好好看着。想泼脏水?先掂量掂量自己脖子够不够硬!)凛尘坐在马车里,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开始疯狂吐槽。
队伍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回了凛家在京郊的大庄园。
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低调但料子极好的深色锦袍,凛尘连口水都没喝,直接掉头入宫。
御书房。
皇帝坐在堆满奏折的龙案后,手里拿着朱笔,慢悠悠地批着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凛尘规规矩矩跪下行礼。
“起来吧。”皇帝放下笔,抬起头,那感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青州那边,怎么样了?”
“回陛下,青州水患已退,疫病也控制住了。臣已留下人手,协助地方恢复民生。这是从青州府库查抄出的账册清单,还有剩余赈灾物资的明细。”凛尘双手奉上早就准备好的奏章和厚厚一叠账册。
皇帝接过去,随意翻了两页,又搁在一边:“听说,你把青州知府孙茂才,给杀了?”
“是。”凛尘站得笔直,迎着皇帝的注视,半点没躲,“孙茂才玩忽职守,贪墨赈灾物资,导致灾情恶化,民怨滔天。臣手持陛下御赐金牌,为稳定大局,只能先斩后奏。”
“不得已?”皇帝的语气还是那样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朕还听说,你手段酷烈,株连了不少人?”
“回陛下,灾区混乱,宵小之辈趁火打劫,更有邪教妖人潜伏作祟,散播疫病,蛊惑人心。”凛尘不卑不亢,把话头引向另一个方向,“臣为尽快肃清乱象,救民于水火,手段确实激烈了些。但所杀之人,要么罪大恶极,要么是被邪教蛊惑、死不悔改的顽固分子。”
他稍稍停顿,从袖子里摸出那个黑漆漆的石盒:“陛下,臣在青州城外的阴月村,捣毁了一处邪教祭坛,发现了这些东西。”
石盒打开,里面是几卷散发着古老邪气的羊皮卷,还有那枚入手冰凉的黑色玉佩。
“这是邪教的典籍,记载了他们祭祀所谓‘夜夫人’,妄图迎接‘尊主’降临的阴谋。里面提到了几个关键地点,包括咱们凛家的黑曜石矿脉,还有青州的阴月村。”凛尘的声音沉稳,每个字都敲在点上,“更重要的是这枚玉佩。”
他拿起那枚黑色玉佩,直直看向皇帝:“这枚玉佩,似乎是邪教举行仪式的关键信物。臣无意中发现,它……好像能和陛下当年御赐给凛家的那枚玉佩,产生某种微弱的感应。”
话音落下,凛尘清楚地感觉到,皇帝原本搭在龙案上的手,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整个御书房的气氛,似乎瞬间凝滞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原状。那变化快得几乎抓不住。
但凛尘知道,自己没感觉错。
皇帝很快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伸出手:“呈上来。”
凛尘垂下头,恭敬地将黑色玉佩和那几卷羊皮卷递了上去。
皇帝拿起那枚黑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扭曲的符文,停顿了那么一两息。
又随意翻了翻那几卷羊皮卷。
“邪教妖人,该杀。”皇帝的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什么波澜,像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凛尘,你这次差事,办得还行。青州的事,就这样吧。”
他把黑玉佩和羊皮卷顺手收进龙案下的暗格里,动作流畅。
“这东西,朕收了。邪教的事,你既然碰上了,就继续查,挖干净。”
“儿臣遵旨。”
“下去领赏吧。”
凛尘行礼,转身退出。
御书房沉重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那深沉难测的气息。
廊柱的阴影里,几道人影晃了晃,毫不掩饰的敌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妈的,这就打发了?老狐狸心思够深的。等着看戏呢?)凛尘心底冷哼。
回到庄园,林凡早已等候多时,脸色不大好看。
“少主,您一进宫,那边就炸锅了。”林凡递过一张纸条,语气急促,“太子拉拢了几个御史,弹劾您擅杀命官、行事残暴,还拐弯抹角说您吞了赈灾款!”
凛尘接过来扫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老一套了。陛下那边呢?”
“陛下…把折子都压下了。”林凡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困惑,“就在朝会上轻飘飘说了句,您年轻,需要磨练,然后…赏了黄金百两,绸缎十匹,还有这个。”
林凡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锦盒。
凛尘随手打开。
里面躺着一柄玉如意,质地普通,温吞吞的玉色,看着就没什么特别。
(黄金绸缎堵别人的嘴,这破如意…敲打我?还是提醒我安分点?)
凛尘拿起玉如意,入手微凉。
皇帝压下弹劾,根本不是护着他。
那老狐狸,怕是巴不得他这把刚见了血的刀,再去试试邪教那潭水的深浅。
至于那两块玉佩…皇帝绝对知道些什么!
(呵,拿我当棋子?还想利用老子?走着瞧,看最后谁把谁玩死!)
他随手将玉如意扔回锦盒里,动作带着点不耐烦。
京城这潭浑水,才刚刚开始搅动呢。
凛家庄园深处,灯火通明,偏偏透着一股能冻住骨头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