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碎金般穿透塑料布窗户，在简易厨房的水泥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拉德洛克手腕轻转，锅铲精准地将溏心蛋一分为二，利落的动作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早。”高方游揉着后颈走来，目光扫过滋滋冒油的煎蛋，“昨晚没被彪子的鼾声震醒？”
“习惯了。比这更吵的丧尸群我都扛过。”拉德洛克将盘子推过去，忽然想起什么，从皱巴巴的床单下抽出一沓纸，“E1233熬了个通宵，整理好后打印出来的。”
纸张触到指尖的瞬间，高方游的呼吸陡然停滞。
红笔批注在‘丧尸与空间角色脑电波吻合度’几个字上炸开。
镜中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和声音裹挟着寒意涌入脑海。
他喉结滚动，艰难道：“我又见到平等了。他说‘兄妹’与‘姐妹’用危机筛选‘继承者’，‘兄弟’和‘姐弟’则是培养‘破坏者’，而他……只是执秤人。”
拉德洛克咀嚼的动作顿住，“有意思。善恶两极的设定，和我们之前的推演对上了。不过这群人究竟长什么样……”
他抽出中性笔在空白处潦草地画着圆圈，“或许他们就像量子纠缠态一样，善与恶本就是同一本质的不同投射。而他们出现和这个道理应该相似。”
高方游盯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公式，突然抓住对方手腕：“可他们怎么做到的？把活人拽进空间，然后被困者会改写记忆，他们的脑电波和丧尸吻合的？”
“或许是维度折叠？”拉德洛克眉头紧锁，“就像把三维世界揉成二维图纸！说不定他们都是更高维度的观测者……”
“再或者他们都是外星文明的降维打击？”拉德洛克突然来了兴致，眼睛发亮，“就像科幻片里的……”
见拉德洛克从宇宙中的外星人说到他们是妖魔鬼怪时，高方游急忙开口打断：“所以你把这些打印好是要交给科研组？”
拉德洛克这才回过神，那报告，“当然，不过得藏好'平等'的事情，除非你想体验被绑在实验台上做脑波检测。”
拉德洛克将报告塞进文件袋里，“不说了。我要以打下手的名义去见他们了，不过以我的才华，打下手还真是埋没……”
话音未落，他拉开房门的动作突然僵住——对面门板同时打开，顾傲晨怀里抱着的物资箱棱角分明。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仿佛两块燧石擦出火星。
顾傲晨冷笑一声，“真稀奇，独行侠也会躲进避难所？你不是说要去收集末日的真相吗？怎么如今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而且还是在如此遥远的川渝，怎么？你就这么害怕被我们发现？”
拉德洛克斜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我这一路上的经历可比你有趣多了，哪像某些人啊，带着个一群拖油瓶四处乱跑送人头强。”
顾傲晨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怀中抱着的物资被他毫不留情地往地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大步上前，逼近拉德洛克，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拖油瓶？哼，也不知道上次在超市的时候是谁被救下来的！”
拉德洛克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拜托，你能不能稍微动一下你那榆木脑袋？到底是谁提议要去救超市里的那些老弱病残的？害的所有人都那么惨的？”
说罢，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顾傲晨的胸口，毫不掩饰地嘲讽道：“就是那个叫沐婉婉的蠢货！”
他的语气越发轻蔑，“别把蠢货的冲动包装成英雄主义！你们救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过可行性？”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像毒蛇吐信，“最后那些老人被撕成碎片的样子，你现在闭眼还能看见吧？”
顾傲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青筋在额角暴起。他一把揪住拉德洛克的衣领，“在你眼里人命就是数字？末世之所以是人活着，不是丧尸称王，就是因为还有人性！不像你，连队友都能毫不犹豫抛弃的渣滓！”
“人性？”拉德洛克嗤笑一声，“你抱着那套圣母理论继续做梦吧。等哪天你的善良害死所有人，就知道我为什么说软弱才是原罪！”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就在两人的瞳孔猛然收缩的一刹那，系统突然窜出来，卡在二人的中间，“你们俩光打嘴炮有什么用啊？有本事来一场真正的比赛啊！”它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比就比！”顾傲晨狠狠地甩开手，怒视着拉德洛克，“军队里一周的魔鬼训练，谁先倒下谁就是孙子！”
拉德洛克却不紧不慢地整理被扯皱的衣领，轻嗤一声，“哈，就这？也太小儿科了吧。不如把射击、攀爬、跑步等等一系列的成绩都算上。我倒想看看，我一只手就能轻松爬上高层，而某人还得靠人拉上去，到底怎么比？”
顾傲晨也同样轻嗤一声，“哼，正好我也想看看，某人比我闭眼射击打得还偏，到底怎么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声越来越大，在走廊里回荡。他们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快，最后甚至直接跑了起来，仿佛谁先到达目的地，谁就能赢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张彪毅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这俩大爷！真训练场当决斗场了？”
系统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押注押注！凭我对小拉的了解，必须梭哈他赢——我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跟着颜值走的！”
高方游盯着这个蓝球翻白眼，弯腰捡起被踩得发皱的报告：“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去开个赌场算了，让所有人押注。”
他将文件锁进铁皮抽屉，无语叹气：“这堆报告，转眼就成了他们吵架的背景板。\"
张彪毅突然指着远处两人消失的方向，惊得双下巴直颤：“等等！他俩该不会穿着那么潮流的衣服去训练吧？那不得把教官吓出心脏病！”
“部队会发作训服。正好我也去，你去不？”高方游说道。
系统拍了拍张彪毅圆滚滚的肚子，“你应该考虑一下，海空协同训练说不定能治治你的这身肉。”
张彪毅慌忙后退两步，“饶了我吧！那训练强度一般人可吃不消。”
他扯起腰间赘肉，“我这身膘还是老实跟着减肥营跑步算了，可不想把老命搭进去。”
门外传来一阵嗤笑声，吴征嘴角微扬，不屑地说道：“跟着军人遭那份罪干啥？有这体力，还不如多囤点物资，再去挣点虚拟货币呢。”
温凡靠在门框上，随声附和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高方游无奈地耸耸肩，似乎并不想与他们争辩。
他淡淡地回应道：“行吧，那我一个人去好了。”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他路过一旁的房间时，突然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身影如闪电般冲了出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凤笛。
张凤笛急切地说道：“方游叔……不，哥，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高方游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张凤笛，他迟疑了一下，关切地问道：“你确定吗？这训练强度可不低啊。”
张凤笛用力地点点头，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确定！”
话音未落，张彪毅猛的冲过来，“胡闹！”他铁塔般的身躯挡在女儿面前，满脸涨得通红，“你连体测都费劲，现在要去参加军队魔鬼训练？这不是找罪受吗！”
他颤抖的手掌悬在半空，既想狠狠按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又怕吓着她，“听爸的，留在这里……”
“老爸！”张凤笛猛地抬起头，眼睛燃烧着倔强的光，“上次加油站遇袭，要不是你们拼命，我们早就成了丧尸口粮！难道我要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当拖油瓶？”
她的目光扫过沐婉婉和柳如烟——那两个女孩正躲在吴征和温凡身后，像受惊的雏鸟般窃窃私语。
“你可以跟着避难所的教官循序渐进啊！”张彪毅急得直跺脚，肥厚的手掌在空中胡乱挥舞，“非得去军队受那份罪……”
就在这时，阑悦扭着腰肢贴向高方游，娇嗔道：“方游哥哥～人家就想被你保护嘛……”
高方游侧身避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被保护是选择，但不是生存的通行证。谁都无法成为你永远的避风港，只有你自己能握紧命运的舵。”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的补充道：“如果你愿意学，我可以陪你慢慢训练。”
阑悦呆立当场，而张凤笛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脊梁挺得笔直，透露出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爸，”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我考上工尔大学航空航天专业才短短三个月，末日就突然降临了。我本来以为，即使身处末世，我也能够像以前一样，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继续探索和发展国家的未来。”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远处，那里，一群士兵正在忙碌地搬运着物资。
“当江凌峰大哥在空间里与村民交谈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然而，当我亲眼看到这个充满希望的避难所时，我才终于领悟到他所说的话，也明白了曾经的伟人为什么会说，世界是属于所有人的，但归根结底，它是属于年轻人的。”
她突然冲进房间，目光就落在了桌子上的笔记本上，那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而在这些公式之间，还夹杂着手绘的无人机草图。
她迅速拿起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上面详细地记录着关于轻量化复合材料改良方案以及低空侦查路径优化的内容。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字迹和草图，“你看，就算我跑不动十公里，我也能在后勤组发光发热。”
她的声音坚定而自信，仿佛这个决定已经在她心中酝酿了很久。“如果军队不需要我，那我就去教孩子们读书，把我所学的知识传授给下一代的年轻人。”
张彪毅站在一旁，看着女儿，想要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女儿眼中那明亮而坚定的光芒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灼伤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张凤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爸。但是江大哥和村民们交谈的那些话，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每个时代都有年轻人要扛的担子，现在轮到我们了。”
“所以，我不想再当一个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人。”她的声音愈发激昂，“我要成为那位伟人所说的那样，像一个朝气蓬勃的太阳，用我的兴旺时期，去抓住希望！”
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沐婉婉和柳如烟下意识松开挽着的手臂。
陈心怡捏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抖，回想起每次战斗时自己躲在掩体后发抖的模样，她突然挺直脊背，声音虽小却字字清晰：“我……我也去。”
阑悦满脸焦急地跺着脚，她那纤细的手指紧紧缠住高方游的衣角，不停地摇晃着。
她娇柔地说道：“人家真的做不到嘛……方游哥哥，你就陪我慢慢练好不好呀？”
高方游面无表情地看着阑悦，他缓缓地抽回被阑悦缠住的衣角，“撒娇可换不来生存资格，你要是真想练，我倒是可以陪你……”
一旁的吴征和温凡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吴征犹豫了一下，还是啐了一口唾沫，给自己壮胆道：“小姑娘都敢去，咱俩大老爷们儿还怕什么？！”
温凡则是咬着牙，用力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他故作潇洒地说道：“不就是个训练嘛，全当去蒸桑拿了！”
说完，两人强装镇定，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向报名处。。
张彪毅站在一旁，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女儿那炽热的誓言。
这时，高方游似笑非笑地开口道：“看来以后要靠令爱罩着你了啊。”
张彪毅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瞪大眼睛，怒吼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还没老到要闺女护着！”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扯了扯身上那件松垮的t恤，然后撒开腿，像一阵风一样追了上去。
沐婉婉揪着柳如烟的袖口，声音发颤：“我们真要去吗……”
柳如烟咬着嘴唇，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