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一处城镇外。
斐然熟练地拿起阵石，刻录阵纹，再拿出其他材料，将他负责的这一角大阵完善。
忙碌了数个时辰，他这一处阵眼才算布置完毕。
数十个时辰的专注，饶是他如今已跻身仙人境，也感觉到一丝疲惫。
斐然拿出几块灵石，放在阵纹上，看着暗淡的阵纹亮了一瞬，终于松口气。
阵纹闪亮，就证明他布置成功了。
这样的阵眼，他已经布置了数十处。
除了他，文海门下，包括已经出师，成为王座之一的绶臣，都被喊来这个位于蛮荒边缘的小镇。
斐然和他的十多位师兄师姐们，一个月前都收到恩师周密的传信，从蛮荒各处赶来。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恩师，是打算与他们商讨，如何进攻剑气长城，没想到，来了之后，周密给他们安排的事情，居然是在这里研究阵法。
周密给他们的阵法，还只是一个雏形，每个人拿到的东西都不一样。
就算是斐然，研究了一个月，成功布置了多处阵眼，他也猜不出自己恩师的想法。
完成自己的任务，斐然来到附近的一座山头，原本凌乱的山顶，如今已经清理出一处空地，几间简单的木屋，散落在空地上，隐隐拱卫着中间位置的一栋木屋。
“斐然，你那里也完成了？”
“是啊，绶臣师兄。”斐然和绶臣打了个招呼，眼神偷偷瞄了眼中间的木屋，看见老师的身影印在窗前。
斐然低声向绶臣师兄打听起来，“师兄，你知道老师布置的这个阵法，到底要做什么吗？”
绶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考教起自己这位小师弟。
“老师让你布置的那些阵眼，你应该已经研究明白了吧？”
斐然点头。要是他没弄明白，也无法布置出阵法。但就因为研究清楚，斐然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决，反而更困惑了。
“师兄，老师让我布置的阵法，大多以探查为主。那座小城里，最高修为的也只有一个金丹境妖族。”
老师给予他的那些材料，别说一个金丹境，都够从零开始培养出一位玉璞境了。斐然觉得，老师喊来所有的师兄弟们，还拿出这么多珍贵材料，有点大材小用。
“老师谋划的，可不是眼前这座小城。耐心等待几日你就知道了。”
斐然回到自己搭建的屋子，这之后又过去了几天，他的其他师兄师姐陆续返回。
第十天，中间那间屋子终于有了动静。
周密推门而出。察觉到动静的斐然等一众弟子，立刻聚集到周密身前。
“为师知道，你们奇怪我为何会把你们叫到这里。”周密看着面前的弟子们，目光在斐然身上停留了一瞬，继续道，“我在做一个实验，若是实验成功，我蛮荒，当不弱于其他三座天下。”
斐然吃了一惊。
一直以来，他所学到的蛮荒历史，都告诉他。他们妖族，之所以被安置在这座贫瘠天下，而且还有一城剑修阻拦他们南下的脚步。
都只因为，大祖在万年前没能成功跻身十五境。
人族天骄太多，当年的远古十豪，十豪候补，几乎都是人族。而他们妖族这边，除了大祖，只有那位传说中的白先生有资格，也有实力与这些人族天骄媲美。
若是恩师所言非虚，那岂不是说，未来蛮荒必定有一位十五境出世！
周密的弟子，都不是蠢笨之人，很快都想到了这一点。看向自家先生的视线，都变得火热起来。
周密对自己弟子的野心并不在意，他反而期待他们的野心能够更张扬一些。
周密飞入半空，一挥袖，撒出无数细如蝌蚪的文字，将小镇方圆百里全部笼罩进来。
那些文字落地后，仿佛鱼儿般，以小镇为中心，快速游动起来。随着文字的游动，大阵上的一处处阵纹，开始点亮。
大阵核心位置处，一丝带着不详的气息，开始往大阵中扩散开来。
周密的心神，沉入大阵，仔细感应着小镇里的一切。
小镇里的数万妖族，他们的喜怒哀乐，全部在周密脑海里浮现。
一个金丹境妖族，看着自己贫瘠的府邸，再看看旁边金碧辉煌的城主府，心中不自觉冒起几分杀意。
他要好好谋划一番，让城主死在女人肚皮上。
在这些杀意升起时，他没有发现，地下深处不知何时出现的阵纹闪烁了几次。一缕缕极淡的杀意，被大阵收拢起来，朝着核心位置汇聚。
某处破败屋子里，一个妖族幼崽，被自己的父亲一巴掌打倒在地，他的母亲冲过去想要护住孩子，却只惹得她的丈夫，愈发的愤怒还有越来越重的拳脚。
幼崽心疼母亲的同时，心中不可遏止地升起几分对残暴父亲的杀意。若是他有力量，一定要宰了他的父亲。
某处青楼，一名艳美的妖族女子，强忍着恶心，任由一妖的口水涂抹在她身上。
......
妖就是妖，就算他们成功化形，骨子里的弱肉强食，还有力量为王，充斥着小镇的每一处角落。
得益于此，大阵对各种恶念的收集，顺利得超乎周密想象。
不到一个时辰，大阵核心处，已经凝聚出一团斗大的漆黑墨团。墨团表面不时闪过一张狰狞的妖族面庞，这个诡异的东西，时刻向外散发着各种精神污染。
周密随手抓来一只未化形的金丹境妖族，将其固定在墨团十米位置。
这只妖族，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坚持到，理智就消失，开始疯狂地撕咬着自己身上的血肉，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不时闪过一丝畅快之色。
周密将这只被污染的妖族击毙，一道看不清模样的法相出现在他身后。
法相伸手一探，那团漆黑墨团就被擒住。把玩着墨团，周密细细感应一番，其中蕴含的力量底蕴，已不弱于一位元婴境的全部实力。
法相张口，直接将墨团吃下。
周密心神完全沉浸其中。在墨团被他吞了后，他本身的修为，增加了大约千分之一。
大阵核心位置，此刻又凝聚出一团拳头大的墨团。
那位道友的方法，的确比他把蛮荒的妖族，一只只吃过去，价值更高。
尝试过后，周密忽然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