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为了缓解尴尬，立即就热情说：“收的，收的！”
然后扭头对周挽玉说：“前辈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移步二楼，会有专门的人招待您的。”
周挽玉现在是筑基期，有资格上二楼了。
整个珍宝楼共有四楼。
一楼是普通区，原则上，珍宝楼不会赶客。
哪怕是个凡人，想进来长长见识，只要不捣乱，也没冒犯到修仙者，也能进来逛逛。
但大多数情况下，凡人不会轻易进珍宝楼。
就好像普通人不敢进精装店是一个道理。
周挽玉的目光却落在背着一大捆朱草的周挽凝身上。
虽然几年不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挽凝！”
周挽凝一愣，“挽玉？”
她声音喑哑，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连手上的那捆朱草都掉在了地上。
小厮看了看周挽玉，又看了看周挽凝。
心里快速过了一遍，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幸好，他一向态度非常好，不管对方的修为如何。
周挽玉拉上好友的手，却发现她的手腕微微有些僵硬。
“怎么了？”
她用眼神示意。
随后就看到了周挽凝脸上的表情。
她还是第一次从周挽凝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挽玉，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周挽玉二话不说就拉上周挽凝去了二楼。
周挽凝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整个人重新坚定了起来。不过她还是不忘把掉在地上的那捆朱草捡起来，重新背在背上。
去了二楼，周挽玉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周挽凝。
可不是为了来珍宝楼二楼。
不过，来都来了，就好好逛逛。
周挽凝一直没说话，这让周挽玉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再次见到周挽凝，关于过去她的记忆瞬间就涌了上来，但周挽凝跟过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正常情况下，她肯定是喋喋不休的。
可现在，她异常沉默。
想起素心和素言说的话，周挽玉也能理解。
“伯父的伤势怎么样？”
周挽凝看向她，稍稍正色，“他的伤没事，这种伤势如果在世俗，几乎是无药可医，但是好在是在修仙界，五姑姑一贴灵液下去，就恢复了。”
“就是……”
周挽凝没说下去，这是她的伤心事。
她的母亲，妹妹都发生了意外。
怪不得都说苦难是一个人的催化剂。
周挽凝看上去比过去不知道成熟了多少。
相对来说，周挽玉能理解她的心情。
只是两人的心境还是不同的。
周挽玉上辈子就没有过父爱母爱这种东西。
这辈子倒是有过很短暂的几年。
这一世的父母对她这个长女也是十分疼爱的。
只是，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普通农户人家，一家人尚且吃不饱饭，这种疼爱也是极为有限的。
像周挽玉这种没得到过疼爱的，并且还是成年人的思维，并不是那么一点爱护就能打动的。
所以，在她的理解之中，这一世的父母对她也就还行。
但奈何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农户人家每天都是粗茶淡饭，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还谈什么深刻的感情？
周挽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友，只能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
周挽凝微微红了眼眶，接受了她的安慰。
两人在珍宝楼二楼待了一会儿。
周挽凝已经抹干了眼泪，还美其名曰，多谢姐妹带着长见识了。
这确实是周挽凝能说出来的话。
或许是为了不让周挽玉担心，她用十分轻松的口吻说出这些话。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你在秘境中遇到了什么？”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说起自己的伤势，周挽凝的神色再次黯淡了下来。
但面对周挽玉，她有着本能的信任。
“你知道我的伤了？”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修为？”
周挽玉现在是筑基初期，看一名炼气期修士的修为，几乎一眼就能看穿。
很有意思的是，修士的修为其实不像网游里面的角色一样，多少等级都挂在头上。
区分修为的其实是修为体表的灵光。
按照灵光的强弱程度来区分修士的修为。
“练气三层？”
“这是怎么回事？”
周挽玉是知道周挽凝受伤的。
只是，她进秘境之前，她不是已经练气四层了？
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年，修为不说提升，反倒是还倒退了。
肯定是伤到了根基。
果然，周挽凝沉默片刻，“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跟我爹和我妹妹动手，我可怜的妹妹坠下悬崖，尸骨无存，我爹被废了一条腿，逃出来时只剩下一口气，要不是五姑姑……”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眶都红了。
其实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距离周挽玉进秘境没有多长时间。
那时，周挽凝也只有炼气四层的修为。
只是她太气愤了，完全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报仇。
练气四层的修士，如果理智一点，再用点计谋，对付几个凡人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但坏就坏在周挽凝平时怠于修炼，又过于气愤，所以被那些凡人抓到了破绽。
他们人多势众，联起手来，周挽凝差点被废掉半条命。
虽说最终那些人全部都被她灭了，但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周挽凝被伤了根基，如果不能把伤完全治好，以后修为想再进一步可能难了。
甚至一个弄不好，修为还会继续倒退……
这对一个修仙者而言，几乎是被判了死刑。
修炼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与天地争寿，直接的表现就是提升自己的修为。
可周挽凝被伤了根基，竟然连修为都倒退了。
“别担心我，我没事。”
“挽玉，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咱们那么努力修炼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娘跟我妹妹都死了，我爹现在意志消沉，每天只知道饮酒，我知道我不能跟着他一起消沉，所以我每天都很努力地出来赚灵石。”
“可是我这副破败的身体，修为不进反退，还有什么意思？”
“挽玉，你说要不我放弃修炼算了。”
她苦笑一声。
“至少现在回去，我爹家里还有钱，我也不会吃不上饭，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