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在原地。
陆临舟大有绝不让开的架势,林穗穗也并没有想要服软的意思。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沉,已经进来的周瑾园,这时才发现他们还站在门口。
“你们俩怎么还不进来?”周瑾园走过来拽了陆临舟一把:“赶紧进来吃饭。穗穗,你快去洗个手。”
“好。”林穗穗借机溜进了屋子里,朝着浴室走去。
周瑾园见她走路还是不稳,但脚步已经利索多了的背影,稍稍放心了些。
“陈大夫医术真是没得说,穗穗脚腕好得这么快。”
陆临舟没吭声,周瑾园也没注意他的不对劲。
只是想到陈叙专门送林穗穗回来,心里觉得挺好的。
他们俩有缘分,治疗的时候有说有笑的,陈叙还骑车送她回来,这是两个人都有意的意思吧?
要是林穗穗跟陈叙真有机会发展到谈对象的那一步,陆临舟肯定就会收回对她的一些想法的。
毕竟,对象是他关系那么好的师兄。
“临舟。”周瑾园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问陆临舟:“你这师兄人挺好的,医术好,人还贴心,专门骑车送回来。我看他俩有说有笑的,倒像是……”
“妈。”陆临舟突然开口,打断了周瑾园的话:“他是大夫,送病人顺路。”
“我是问他家境怎么样?”她笑着说道:“他人好我知道!”
陆临舟一想到刚刚她坐在陈叙后座笑得开怀的模样,胸前就莫名涌出一股子闷气。
这陈叙明明亲口说林穗穗有心计想勾引他,怎么自己没点定力送她回来?!
陆临舟眉眼冷凝:“他对谁都好。”
周瑾园听出他话里的不喜,故意说道:“对谁都好说明人品好,有气度。”
“穗穗也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周瑾园交握着双手,眼尾余光扫向浴室透出的灯光:“陈大夫人品端正,又是中医世家。穗穗跟着我们来了省城,我就得担起给她找婆家的责任……”
陆临舟喉间发紧:“妈,先吃饭。”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穗穗自己把脚腕揉了药,就出了门。
她脚踝好多了,可以去趟厂广播站了。
这年头,大多数工作都是靠关系的,她不想请陆家人帮忙,就得早一点去。
争取让他们对她印象好一些,她机会也就大一些。
至少先去把收录机借来。
广播站的门虚掩着,林穗穗问了传达室的大爷,找到了招工的张干事的办公室。
她抬手敲门,指节碰在木门上,发出“叩叩”的声响。
“进来。”嗑瓜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穿蓝工装的张干事正趴在桌上翻登记本。
见她进来,张干事抬眼看了下:“什么事啊姑娘?”
林穗穗扶着门框喘气,刚刚路上走得急,脚踝又有点隐隐作痛:“我想来应聘播音员,但是我看那招工信息上说,要提供声音样本,所以来借一下收录机。”
张干事“哦”了声,又问:“姑娘你是家属吗?”
林穗穗摇了摇头:“不是,但是住在船厂大院里。”
“收录机紧俏着呢。”张干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把登记本递过去:“那你登个记。”
林穗穗把登记本拿过来,上面“借用人员”一列全是职工家属的名字。
张干事说道:“上周王主任家闺女借去学英语,还没还回来。”
“厂外的人不能借吗?”林穗穗攥紧了手:“我看招工启事没说必须是家属……”
“规矩不是写在纸上的。”张干事往后一靠,椅背发出“吱呀”响:“设备有限,肯定是优先紧着厂里人。你要实在需要,等周五李会计还了再说。她每周跳完广场舞才还。”
林穗穗听这意思,这收录机大概是有点难借到的。
林穗穗勉强笑了笑:“那麻烦您记个名字吧,我叫林穗穗。”
“行吧行吧。”张干事不耐烦地挥挥手,写了个“林”字,又不知后面怎么写了。
他又把登记本推给林穗穗:“你自己写,名字写清楚。”
林穗穗应了声“好”,在本子上登了记。
“有设备空出来通知你,前提是没人插队。”
“好,谢谢您了。”
林穗穗微微颔首,转身往门外走。
在班车点等车时,林穗穗满脑子都是张干事登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职工家属名字。
看来厂里广播站的设备没那么好借,还是得借陈叙的。
坐上摇摇晃晃的班车,到济生堂门口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林穗穗正要跟里头的陈叙打招呼,一抬头,却见着一个老熟人。
“陆临舟?”林穗穗意外:“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