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能啊,自己儿子什么样子他心里有数,永翔怎么会做出伤害同族兄弟的事?定是景墨媳妇弄错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现在挨打受罪的是我儿子,我来讨说法,你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霍父脸色一沉,“行,咱们到外头去,我让你明白是为什么。”
两人走到院外,霍永翔已经被盐水痛醒,俞宛儿还握着鞭子站在一旁,霍永翔他娘正死死的护着儿子身前,不让俞宛儿再动手。
霍父上前几步,“宛儿,让永翔自己说,他为何受这番罪。”
霍永翔娘看见霍父出来,立刻喊道:“你们家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要去报官。”
俞宛儿冷声道:“正好,我已经让人去请族长和衙役,待会儿人来了,你尽管告。”
霍永翔娘愣住了,打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仿佛错的是他家,“永翔你别怕,等会儿官差来了,娘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就在霍永翔娘松手的间隙,俞宛儿手腕一抖,鞭子精准的抽在霍永翔的手臂上,他顿时惨叫出声。
“啊——”
霍永翔娘心疼的眼泪直掉,指着俞宛儿骂:“你这个毒妇,凭什么打我儿子?我今日跟你拼了!”
俞宛儿侧身一让,霍永翔娘扑了个空,踉跄的摔在地上。
“我不会平白打人,但凡我动手,那就是该打之人,你若再扑过来,休怪我不留情面。”
霍永翔娘坐在地上嚎哭起来,“还有没有天理了!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俞宛儿不理她,只是盯着霍永翔,“说吧,把你做的事,为什么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也让乡亲们听听,为什么我不打别人,专打你。”
霍永翔疼得龇牙咧嘴,光嚎叫却不肯开口。
他实在没脸面对村里人,都是同宗同族的,若事情抖出来,不仅自己名声毁了,家里人往后在村里也难抬头。
俞宛儿见他不肯说,便对一边的霍启山说道:“去厨房把那罐腌辣椒搬来。”
“好。”霍启山听话的跑进厨房,很快就抱着半罐子红艳艳的辣酱出来。
俞宛儿将辣酱倒进还剩下的半盆水里,水面顿时浮起一层红油,辣椒沫星星点点,光是看着就觉得呛人。
她将鞭子浸入盆中,慢慢说道:“霍永翔,你想清楚,若不说实话,这泡过辣椒水的鞭子,便是为你准备的。”
霍永翔原本还在呻吟,闻言低头一看,见俞宛儿手中的鞭子泡在那红油辣水里,吓的浑身一哆嗦。
心底那点怕丢人,怕连累家人的念头,瞬间被恐惧淹没了。
不说,恐怕真会被打死。
“我说...我说!”
俞宛儿嘴角闪过一丝冷意,“那就大声点,让大家都听见。”
霍永翔望了望四周,目光扫过满脸是泪的娘和面色铁青的爹,心里又痛又悔,却只能闭上眼睛,像倒豆子一样将事情讲了出来。
众人听完,个个目瞪口呆,好些人都不敢相信。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颤巍巍的指着霍永翔,“永翔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咋能做出这种事情?景墨是咱们村里唯一的秀才,可是咱们村里的希望和荣耀,再说了,连我这个老太太都知道,景墨身子不好,你却把他弄到山里,你是想要他命啊!”
“听从山里回来的人说,景墨当时脸色都灰白了,他那个身子,村里牲口见了都要轻轻走道,怕惊了他,你怎么下得去手。”
老太太越说越气,拄着拐杖上前,朝着霍永翔身上就是两下。
“景墨一家心善,让村里的娃娃都有机会读书认字,还给族里置办义田,供养孤老,这样好的人家,你怎么能做出这种黑心肝的事?”
一位快入土的老人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愤慨。
村里但凡勤快的人家,几乎都有人在霍家作坊里面做事,日子刚有起色,谁不感激霍景墨一家?如今听说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众人纷纷指责起来。
霍父转头看向霍永翔爹:“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何不管景墨媳妇教训你叫永翔——他该打。”
想到这些日子来,景墨所受的苦,霍父就感到愤怒,“我儿子被你儿子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脸上门来质问?”
霍永翔爹嘴角动了动,终究哑口无言,再听四周乡邻对儿子的唾骂,他的脊梁渐渐佝偻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霍永翔娘截然不同,她听完霍父的话,当即开口就骂:“就你们家这个病秧子,谁不知道已经油尽灯枯,不过是靠着汤药吊着一口气,就算没我儿子,他又能活几天?凭什么把账算到我儿子头上。”
俞宛儿本来不想跟霍永翔娘计较,念她也是一片为子之心,可如今听到她竟然这么骂霍景墨,便再也不能忍。
她身影微动,眨眼间就到了霍永翔娘面前,一手抓住对方的发髻,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连扇了十数下,心中积压的怒火和怨气,此刻尽数倾泻而出。
未了便是抬脚一踹,直接就将霍永翔娘给踢飞了出去,重重的撞上捆着霍永翔的树干,又跌落在地。
霍永翔娘咳出一口血沫,里头混着好几颗断齿。
四下死寂。
“骂我,可以,骂霍景墨,你也配?”俞宛儿冷冷说完,目光扫过周围众人。
有人面露惧色,有人眼含同情,也有人摇头叹气,神情各异。
霍永翔娘的最小儿子霍永海扑了过去,“娘!”
霍永翔爹慌忙上前搀扶,霍永海背起娘,一家几口狼狈离去,竟无人回头看一眼仍被绑在树上的霍永翔。
族长这个时候走上前,“景墨媳妇,这人......”
“族长,我已让人去县衙报官,差役应当快到了,他既然犯了事,便该依法受惩。”
族长见她已有主张,便不再多言,转身对村民们说道:“都回去忙自家的活,别在这儿聚着。”
说完,族长走到霍父身边,抬手拍了拍霍父的肩膀,“这事,我会召集族老,将霍永翔一家从族谱除名。”
若是寻常兄弟争执,只要不出人命,都可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