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疯的瞳孔在看见二号的瞬间骤然收缩成针尖状。
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意识里翻涌的黑潮——那根本不是从前那个会在沙盘前推演战术到凌晨的战略分身，此刻二号的识海像被泼了墨汁的水潭，理性的星光正被腐臭的黑雾蚕食。
\"二号......\"他喉结滚动，声音里混着裂帛般的沙哑。
上一次两人并肩作战还是在三天前的千机阁，那时二号正用银笔在羊皮卷上画着防御阵型，笔尖戳得纸背都起了毛：\"老大，这处隘口必须留三个分身轮值，系统很可能......\"
话未说完就被二号的冷笑截断。
对方指尖缠绕的黑色混沌病毒突然暴涨三寸，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规则屏障，林疯只觉脖颈一紧，仿佛有无形的锁链勒住了他的脊椎——那是法则级别的压制。
\"棋子该有棋子的自觉。\"二号抬起左手，掌心浮现金色法则纹，\"你以为分裂人格是掌控？
错了，从你第一次签到开始，系统就在每个分身意识里种下了病毒。
现在......\"他屈指一弹，林疯的右腿突然传来刺骨剧痛，\"轮到我收网了。\"
天际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林疯抬头时，原本澄清的混沌空间已被铅灰色劫云笼罩，云层里翻涌着紫黑相间的电蛇，每道蛇信子扫过空间都像被利刃划开，露出底下斑驳的法则纹路。
他后颈汗毛倒竖——这不是普通的天人劫，劫云里混杂着系统特有的混沌波动，连雷纹都带着扭曲的螺旋，分明是针对分身体系的量身定制。
\"林疯！\"
清越的剑鸣破空而来。
天机阁主踏着虚空急掠而至，素白道袍被雷风掀起猎猎作响，手中青铜剑刻满星图符文，剑尖直指劫云最浓处。
他鬓角沾着血渍，显然是刚突破系统封锁赶来：\"此劫要吞噬你的分身意识！
我以命为引，替你拖延三息！\"
话音未落，青铜剑已划出半轮银月。
林疯看着那道蕴含着三十六年修为的剑气撞上劫云——本应撕裂云层的剑光却像撞进了泥潭，雷云中突然伸出无数黑色触须，将剑气绞成碎片。
反噬之力顺着剑身窜入天机阁主体内，他喉间溢出黑血，却仍咬着牙将剑横在胸前：\"走！
用分身结阵！\"
林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识海里其他分身的共鸣——五号的诡笑、七号的低吟、九号的战歌，所有意识碎片都在疯狂震颤。\"混沌棋阵！\"他暴喝一声，十二道身影从识海裂缝中冲出，在他周围呈北斗状站定。
三号的残躯还在渗出淡金色血珠，却硬是咬着牙站到了天枢位；五号捂着肋下的灼痕，指尖在地面画出诡异符纹；九号更离谱，直接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的剑伤，暗红血液滴在阵眼处，烫得石面滋滋作响。
\"以身为棋，以魂为引！\"林疯咬破舌尖，血雾喷向空中，十二道分身同时亮起不同颜色的光——三号的赤金、五号的幽蓝、九号的暗紫，所有光芒交织成一张光网，将劫云压下的雷威挡在半空中。
\"好个偷天换日。\"二号的声音突然从阵外传来。
他不知何时绕到了阵眼后方，指尖的混沌病毒正顺着地面爬向九号的脚踝，\"但你忘了，这劫云里有我的法则。\"
轰鸣炸响。
第一波劫雷终于落下——不是常见的粗壮大雷，而是千万道细如牛毛的紫电，每道都裹着腐蚀黑雾，专往分身意识最薄弱的地方钻。
九号的光盾最先出现裂痕，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心口剑伤突然迸裂，鲜血溅在阵纹上，却让光网反而亮了几分。
\"疯狗！接着！\"
破风声响彻战场。
血刃的身影如血色炮弹撞来，他原本精瘦的身躯膨胀成三米高的怪物，背后生出血色骨翼，左眼完全化作黑洞，右眼却燃着癫狂的赤焰。
林疯看见他脖颈处的锁链——那是系统用来禁锢杀手的法则锁，此刻正渗着黑血，显然已被劫雷反噬彻底摧毁。
\"三号！\"林疯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战狂分身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
他半边身体还裹着腐毒，却硬是抡起染血的战刀，刀身上的战纹与血刃的骨翼相撞，爆出刺目火花。
空间在两人拳风刀影下碎成镜面，每块碎片里都映着他们疯狂对攻的身影。
\"哈！
痛快！\"血刃仰天大笑，骨翼扫碎三号的战刀，利爪直接穿透他的右肩，\"当年你砍我三刀之仇，今日......\"
\"今日算个屁！\"三号突然咧嘴一笑，左手死死扣住血刃的手腕，右肩被洞穿的伤口里竟渗出混沌雾气，\"老大说过，疯狗打架，谁先认怂谁是孙子！\"他猛一用力，竟将血刃的利爪生生掰断两根！
林疯的额头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棋阵的能量正在疯狂流逝——三号与血刃的对抗消耗了三成阵力，劫雷的紫电又啃噬了两成，更要命的是二号的混沌病毒正顺着阵基往他识海钻，像无数小蛇在啃食他的神经。
\"游戏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空灵的女声在劫云中炸开。
林疯抬头，看见一道白袍身影从雷云中踏下。
她的面容像被雾气笼罩，只能勉强分辨出秀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唇，声音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林疯，你的棋阵虽妙，终究是系统允许的'合理反抗'。
现在，真正的考验......\"
她抬手轻点。
原本被光网挡下的劫雷突然发生异变——紫电凝结成黑色雾团，每团雾气里都裹着狰狞的鬼脸，正是之前被林疯击溃的十二道投影残魂。
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啸，竟无视光网屏障，直接穿透阵眼处的缝隙，朝着林疯的识海急掠而来！
\"老大！\"九号的嘶吼混着血沫喷在阵纹上。
他的光盾彻底碎裂，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撞在二号脚下的岩石上，生死不知。
林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黑影在识海里掀起的风暴——每个鬼脸都在撕咬分身的意识碎片，三号的战魂、五号的诡智、九号的凶戾，都在被一点点扯碎。
而二号的混沌病毒趁虚而入，在他经脉里烧出一条漆黑的痕迹。
\"这就是你的极限？\"二号踩着九号的胸口逼近，病毒在他指尖凝成匕首，\"别挣扎了，等我融合所有分身......\"
\"放屁！\"林疯突然暴起。
他无视脖颈处的法则锁链，混沌之力如火山喷发般炸开，竟生生挣断了那道规则束缚。
他一把抓住最近的五号，将自身混沌力渡入对方识海，又反手接住倒飞的九号，血珠溅在两人眉心：\"给老子醒！\"
五号的幽蓝光盾重新亮起，九号的伤口开始愈合。
林疯转身看向劫云，眼底的疯狂几乎要实质化——他能看见苏月白的精神力正顺着意识海的联系钻进来，能听见所有分身的意识在识海深处共鸣，能感觉到混沌之力在经脉里沸腾，像要烧穿这具被系统标记的躯体。
\"虚妄是吧？\"他抹掉嘴角的血，朝着白袍身影露出森然笑意，\"你说这是游戏？
老子今天就告诉你——\"
他抬手抓住一道正钻入识海的黑影，混沌之力裹着苏月白的温柔、三号的炽热、所有分身的意志，轰然炸开！
\"疯子的游戏，从来没有规则！\"
话音未落，棋阵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目紫光。
十二道分身的意识碎片在紫雾中重组，林疯的身影在光雾中若隐若现，而劫雷化作的黑影仍在疯狂冲击着这最后的防线，仿佛要将一切都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