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爷的话，不疼。这小子皮实着，不碍事的。
能种上痘，都是这小子真是祖上积了大德了。
要是这法子真能挡住那要命的“天花”，往后……往后……”
汉子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想说的是，要是这法子真能挡住那要命的“天花”，往后他们这些人家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孩子们也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话到嘴边，他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眶也渐渐湿润了。
站在一旁等着接种的几个人，脸上同样流露出又怕又盼的神色。
“天花”这个病症，对于他们来说，要是有了，就如同阎王爷的催命符一般可怕。
谁家没有被这可怕的疾病夺走亲人？一想到这病，他们的心中便充满不安。
年轻人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孩子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那瘦削的肩膀，了。
他安慰道：“别怕，孩子，这牛痘防天花的法子，可是在宫里头传出来的，都试过多少回了，绝对管用。”
接着，他又转过头，对着汉子和其他人微笑着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大伙儿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咱们今儿在这儿，就是要把这管用的法子，让咱们这些人家也都能沾上这份福气。”
这个年轻人属于监督的人员，只是家世不显赫，寒门出事，更加平易近人。
胤祺和四阿哥胤禛也远远观望着，胤禛那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一丝不苟地盯着接种的每一个动作，在监督着一场至关重要的手术。
而在一旁的七阿哥胤佑，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眼底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悲悯之情。
不远处的草棚下，几个太医院的太医正忙碌地处理着牛痘痂。
他们动作娴熟，手法精准，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
几个新换上医官袍子的学徒则围在边上，一个个都显得有些紧张，大气都不敢出。
“来，瞧好了。”
那位太医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种痘的时候，这银刀片子，一定要用火燎过，再用烈酒擦过，一点都不能马虎，下刀的时候要轻巧。”
他边说边示范着，每一个步骤都讲解得十分详细，学徒们也都全神贯注地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水。
“四爷、五爷、七爷，告示都弄妥了。”
太监哈着腰，满脸谄媚地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开手中的纸，这是他特意绘下来的副本。
胤禛接过纸，仔细地端详起来，然后递给胤祺。
胤祺看完，点头道：“不错，立刻将此消息抄发至京城主要街道，务必张贴到位。
同时，派人解答，向百姓解释清楚，这是试验过的良方。”
太监闻言，赶忙应诺一声，匆匆离去，去办理相关事宜。
此时的京城东华门外，可谓是热闹非凡，像炸开了锅一般。
一大片宽阔的空地上，鼓锣震响。
高高的木台矗立其中，台上铺着明黄色的桌布，显得格外庄重。
宣讲人端坐在木台之上，俯瞰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
在台前，百姓拥挤在一起，嘈杂的嗡嗡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官差们手持铜锣，用力地敲打着，发出“咣咣”的巨响，让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听他们高声喊道：“肃静，肃静。”
然后他们细细说来怎么种痘。
“啥？弄点子牛身上的那玩意儿能防‘天花’？唬人的吧？”一个买卖人一脸不信地嚷嚷道。
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百姓都露出怀疑的神色。
旁边抱奶娃娃的妇人却急得直跺脚，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买卖人，大声喊道：“管它是真是假。有太医动手，怕啥。我娃还小，说啥也得种上。”
…………
这边议论不绝于耳，那边的京郊已经开始种痘了。
凉棚下，太医们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
汗水顺着他们的额头滑落，浸湿了他们的衣领。
一个太医刚刚给富户的小少爷种完牛痘，孩子“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拼命往奶娘怀里钻。
这一哭，引得周围的孩子们也跟着哭闹起来，一时间，凉棚下哭声、喊声、吵闹声响成一片。
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们嗓子都快喊劈了，才堪堪拦住这乱糟糟的人群继续闹。
………太子那边………
小太监猫着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跑到太子身边。
他气喘吁吁地向太子禀报：“太子爷，人太多了，太医们快撑不住了，痘痂……眼瞅着就不够了。”
胤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他端起茶碗，不紧不慢地撇了撇沫子，然后放下茶碗，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劲头，说道：“这点事也来报，再去派人取些痘痂来，慌什么？
今儿个孤在这儿盯着，能出什么事。”
太子“砰”的一声放下茶碗，小太监赶忙去催痘痂了，他也是一时慌了神，挨骂了脑子就清醒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而在京郊的村子里，百姓们的心里却渐渐踏实了。
那些种了痘的人，起初胳膊上会起几个小红疙瘩，稍稍有些发痒，人也显得没什么精神。
但不过短短三五天的时间，这些症状就都消失不见了，人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甚至精神头都比以前更足了。
这边的一棵老槐树下，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消息集散地。
汉子们或蹲或站，嘴里谈论着种痘的事情。
“嘿，老张头，你家二小子种痘后就蔫巴了两天，这才几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想当初我家那口子种痘的时候，可遭了老罪了……”一个汉子摇着头，满脸感慨地说道。
老张头脸上笑开了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太医、贵人们也都住在庄上，我现在可安心了，他们天天有人按着人头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