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曼自己也没有想好去哪里，她的机票完全是随便买的，等到飞机落地她才发现原来这是意大利北部的一个城市。
当地很少有人再说英语，她拖着行李箱呆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钝的想起这个世界上应该会有可以转换语言的app。
于是她蹲在马路边开始掏出手机研究。
这座城市其实不算什么旅游城市，很少会有别国人前来，更别提一个黑发黑眸的华国人，往来的人目光落何曼身上，她有些不好意思，拖着行李箱默默往一旁躲了躲。
下载完app，她又登上国外的交流平台，开始在上面查当地的攻略，然后拿着app和人交流，磕磕绊绊的竟然也真让她顺利入住了酒店。
这里是一座适合滑雪的城市，有一片很有名的滑雪场，为数不多的行人来往都是为了去滑雪场滑雪。
何曼在酒店附近晃悠了几天，从app转换的路人的闲聊中得知这件事，突然也有了点兴趣。
赵玉锦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打到兰瑟这边，刚开始几通他挂断了，悠哉悠哉的陪阿尔加贝亚玩耍，直到赵玉锦连打好几个，他这才慢悠悠的接通。
对面是压抑着的愤怒声音：“曼曼呢？”
兰瑟装惊讶：“你找我问她？赵二少，你开玩笑吧？她不是被你们带在身边吗？”
带在身边几个字，他说的嘲讽意味十足。
电话那头呼吸声都沉重了。
“兰瑟——”
他话音未落，说话的人换了一个，周楷声音比他更显冷静：“兰瑟，曼曼不是我们的宠物，没有什么被我们带在身边之说，她有自己的自由。”
于是兰瑟接上他的话飞快道：“对啊，她有自己的自由——那你们来找我问什么？”
他嘲讽的笑了一声，随即便要挂断电话。
周楷声音比他动作更快：“我安排的人被你的人打晕了，你在帮她离开。兰瑟，”他声音因冷静而更显得冷峻：“你要撕毁协议吗？”
协议。
他要不说，兰瑟几乎还要忘了。
六年前那个协议，他从来就没有同意。
“周先生，”他换了语气，很一本正经的开口：“当初决定好共享何曼的人是你们三个吧？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和你们一起。”
他哼笑一声，也不瞒着了：“是，她在我的地盘上，怎么样呢？”
“阿尔加和贝亚的母亲，不需要别的男人保护。”
他随即很果断的挂断电话，徒留电话对面两个面色难看的男人。
偌大的古堡壁炉旁，年轻的家主转动着大拇指上象征着权利的戒指，目光随即落到墙壁上的圣母像上。
圣母肩膀处的结白翅膀高高抬起，怀中一左一右抱了两个天使般的婴儿，眉眼低垂，面目温柔而悲悯。
他看着她，慢慢的笑了，指尖随即松开。
阿尔加和贝亚你推我我推你的从门外跑进来，光洁的额头上一片大汗淋漓，上了年纪的管家一身黑色燕尾服，拄着金色拐杖跟在身后，叠声让他们慢一些，可两个孩子已经扑进兰瑟怀里。
当爹地的颇为好心情的抬起长腿，让挂在腿上的贝亚凭空而起，随即蓝眸轻轻一眯：“想让妈咪回来吗？”
阿尔加和贝亚自然连连点头：“要的呀要的呀~我们想妈咪了~”
从前还好，他们跟着兰瑟生活的更久，和何曼之间虽然有感情，但见到了才会粘她，见不到也就顾着自己玩了。
可前段时间他们一直跟着何曼，景宅里没什么能玩的，他们就跟在何曼身后当她的小尾巴，她去考试那就好他们两个还闹着要跟去，哭了好久——最后勉强被周楷哄住，可还是一个劲的要何曼。
小孩子就是这样，和谁在一起的更久，就会和那个人更有感情，他们如今对何曼是自己的妈咪有了更深的认知，甚至讨厌周泽文和齐昭出现在妈咪面前。
“要妈咪回家~”贝亚两手抱住兰瑟的腿嘟起嘴巴撒娇：“不要别人来家里。”
阿尔加赞同的点头：“只要妈咪一个人。”
贝亚继续：“贝亚讨厌齐昭。”
阿尔加：“也讨厌周泽文。”
兰瑟眯了眯眼，愉悦的摸了摸两个孩子浅金色的发，同样赞同的道：“爹地也讨厌他们。”
“再等等吧，”他身子往后仰了仰，下巴轻抬：“等管家伯伯把妈咪的房间收拾好，就让她回家。在这之前，唔，”
他很大方的道：“让她先在外面玩一玩。”
尽可能的享受她最后的自由吧。
意大利北部的这座城市比其他地方要更冷一点，到了雪场更甚。
何曼哆哆嗦嗦的从滑雪道出来，等在场外的年轻棕发少年已经迎了上来——他是何曼找的滑雪教练，之前到华国留学过半年，华语说的还算不错。
“快把衣服穿上。”他将手中的棕色大衣展开，在何曼伸手去接之前狡黠的一笑，躲过她的手替她披在身上。
少年年纪不大，何曼有一个表弟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因此她并没有把他的举动放在心上，只是抿唇一笑：“谢谢。”
她膝盖有点软，正要拄着棍子慢慢走过去，少年手臂已经扶住了她，带了些雀斑的秀气面容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是不是膝盖很软？很正常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扶你吧？”
他衣服穿的比何曼要薄，灼热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过来，让何曼有几分不自在。
她下意识躲了躲，少年却反而靠了过来，用一双棕色的眼很无辜的看她：“怎么了？”
何曼怔了怔，想说没事，可他的靠近让她确实不舒服，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在他那样看似真挚的目光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
她默默的想着，轻轻摇了摇头，于是少年的手更加过分的落到她腰间。
何曼再蠢，也该意识到不对劲，她惊愕又羞愤的看他，他却轻轻眯着眼有些得意的笑了，手臂从她敞开的大衣间伸进去。
何曼几乎浑身发抖，她想要推开他，可明明年纪比她小的少年却很有力气，牢牢的禁锢住她——看在别人眼里，却是他好心在扶她。
“松开！”
她既羞耻又愤怒，压低声音恨恨道：“你信不信我会举报你？”
“举报？”少年挑眉一笑，秀气得像好学生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恶劣笑意：“你试试——”
他话尚未说完，一颗圆滚滚的雪球不知从那个方向飞过来，正正砸中他的后脑勺。
少年扬着笑的脸沉下来，回过头去看，下一颗雪球却随之而至，砸在他眼睛上。
趁着这个机会，何曼伸手狠狠推开他。
只是地上还有积雪，她推了他，自己却也没有站稳，一屁股往后摔去。
女孩儿的大笑声在空旷的雪场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