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葛大娘早点摊。
从长乐坊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林凡没有直接返回赵府，而是和宋归南来到葛大娘早点摊，打算整理下手上的线索。
长乐坊这条线断了之后，还得重新梳理。
两人在一张桌子前坐下，要了些吃食。
葛大娘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脸上堆满皱纹，笑起来很慈祥。
她给林凡和宋归南端来两碗豆浆，两笼包子放在桌上。
“小伙子们，慢慢吃，不够再问大娘要！”葛大娘笑眯眯说道。
“谢谢！”林凡朝葛大娘笑了笑，随后捻起一个包子填进嘴里。
皮薄馅大，味道不错。
“小伙子面生，刚来云集镇吗？”
时间尚早，早点摊还没来人，葛大娘也没急着回屋，而是就站在一旁和二人攀谈起来。
林凡点点头，又捻起一个包子，“是的葛大娘，我们是流浪江湖的武者，刚来到云集镇没多久。”
葛大娘点点头，问道：“是打算在云集镇长待吗？找到活计没有呀？年纪轻轻的，可不能游手好闲！”
说着，葛大娘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林凡笑着说道：“打算在云集镇待一段时间，我已经在赵家找了营生，我师弟还在找！葛大娘有什么路子，别忘了给我师弟介绍介绍！”
说着，伸手指了指宋归南，又顺手拿起一个包子。
宋归南赧然起身，朝葛大娘拱了拱手。
葛大娘摆了摆手，将宋归南按回凳子上，又转头看向林凡。
“在赵家找了营生？不错不错，赵家可是大门户，他们家的营生可不好做，小伙子能在赵家干活，挺有本事的！”
葛大娘赞叹一句，想伸手摸摸宋归南的头，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笑眯眯说道：“这个小伙子看上去是个老实孩子，大娘很喜欢！如果过段时间还没找到营生，就来大娘这帮大娘干活！报酬不敢说有多少，但保管吃的饱饱的！”
宋归南赧然，面对葛大娘，有种面对师门长辈的错觉。
这个师弟哪里都好，听指挥能办事，但就是性格太内向，见到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也动不动紧张。
林凡心中叹息一声，看来还是经历太少，脸皮薄！
看来以后还得多磨练。
这时，早点摊又来了两位客人，葛大娘又嘱咐了宋归南两句，起身去招呼客人。
林凡抬头一看，两人正是前不久有过交集的几个赵家乙级门客中的两人，笑着朝二人挥手打了个招呼。
二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自顾自的找了张桌子坐下。
还挺记仇的！
林凡讪讪的收回手，内心腹诽。
不过也并不在意，毕竟他来赵府只是为了查探圣巫教的线索，完事之后便会离开，以后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现在关系差点就差点吧！
林凡又咬了一口包子，喝了一口豆浆，吞下口中食物后，开口说道：“长乐坊这条线断了，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接下来的重点查查悦茶坊和瑞丰楼。”
宋归南点点头，“宋垣昨天在这两个地方呆的时间挺长的，而且这两个地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南疆妖人隐藏在其中的概率也很大。”
林凡又问道：“那宋师弟昨天在这两个地方，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宋归南仔细回忆一番，随即摇了摇头，“昨天碰到的都是些普通的茶客和食客，也没有修士出现。”
林凡点点头，如果这两处地方有圣巫教的人，平日里想必也是会躲藏起来。
总不能见人就跳出来自爆身份：我是圣巫教的人，要给尔等下咒！
“等会我会去这两处地方调查，宋师弟，你今天还是暗中跟随宋垣，看看他还会去哪些地方，晚上碰头的时候告诉我。”林凡很快做出安排。
宋归南点点头，“好！”
这时宋归南突然发现，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林凡已经悄悄吃完两笼包子。
桌上只剩下光秃秃的笼屉。
宋归南委屈的看了林凡一眼。
林凡赧然一笑，“包子挺好吃的，宋师弟怎么也不吃？”
当然最后，林凡又给宋归南要了两笼包子。
吃完后，二人起身离开。
临走时，宋归南疑惑的问他道：“林师兄，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林凡正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并未在意宋归南的话，随口答道：“没有吧……就算忘了也不要紧，忘记的事都是不重要的事！”
随后，林凡回了赵府。
在去悦茶坊和瑞丰楼之前，他还得先确认一件事情。
宋归南则是在赵府附近找了个地方悄悄躲藏起来，静静等待宋垣出门，开启新一轮的跟踪任务。
不多时，宋垣施施然走出赵府，径直来到葛大娘早点摊，熟练的要了一碗豆浆两笼包子大快朵颐。
葛大娘和他很熟，不仅热情的陪宋垣聊了许久，还像抚摸自己孩子一样时不时抚摸宋垣头顶。
宋垣一直笑眯眯的，似乎很享受。
葛大娘还真是喜欢摸头杀啊！
躲在一旁的宋归南撇了撇嘴，冷笑一声。
赵府西院。
林凡返回住处没多久后，便又换了身行头走出住处。
随即，他来到自己在西院的邻居门前，当当当敲响院门。
“谁啊？一大早敲门，有没有公德心？”
一个瘦高的年轻乙级门客睡眼惺忪的开门，待看到站在门口笑眯眯打量他的林凡，下意识捂住胸口道：“你是谁？来找我做什么？”
赵府对于乙级门客约束并不多，除了每日值守的人，没有任务的乙级门客自由时间很多。
有的人就喜欢睡懒觉，譬如眼前这位。
林凡刚来没多久，又没和其他乙级门客打过交道，所以这人并不认识他。
林凡双手抱拳，自我介绍道：“少侠你好，我是赵府新来的乙级门客林凡，这是我的腰牌。”
说罢，掏出腰牌在瘦高乙级门客脸前晃了晃。
瘦高乙级门客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没事别打扰我睡觉！”
说完，就要转身关门回屋睡觉。
“少侠且慢！”林凡叫住他。
“还有事？”
林凡整理了下衣衫，说道：“林某初来乍到，一直想着拜会各位同僚，但来的匆忙，也没给诸位同僚准备什么礼物。
思虑过后，想起在加入赵家之前，林某略懂些岐黄之术，又学过一门养气法门，正好可以拿来借花献佛，与诸位同僚共享！”
林凡的想法很简单。
单凭宋垣和赵家二公子两人，很难拼凑出完整的圣巫教施咒线索。
索性从这些乙级门客身上下手，看看能不能再找出几个被下咒的人。
再通过他们的行踪，进一步锁定圣巫教的施咒地点。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究竟是通过何种方式下咒。
但总不至于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就给人下咒吧？
总得找个秘密据点什么的好掩人耳目。
在他一开始的设想中，长乐坊很符合这种秘密据点的设定，但昨天在长乐坊的失利让林凡意识到，圣巫教隐藏的比自己想象中要深的多。
所以对于今天将要去查探的悦茶坊和瑞丰楼也不抱太大希望，因为这两处地方太显眼了，一点都不隐秘。
“养气法门？”
瘦高乙级门客被林凡的话激起兴趣。
习武之人，最注重肉身、血气的调养，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两者相辅相成，决定了一个武者的强弱。
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养气法门真的靠谱的话，那么要是能学到，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
但这么珍贵的东西，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拿出来分享？
瘦高乙级门客半信半疑道：“你真有养气法门，还打算拿出来和我分享？”
林凡眼神清澈，真诚道：“没错，师父自幼教导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敝帚自珍只会害了自己，有好东西拿出来分享，才能让好东西一直传承下去！”
这里的好东西，说的自然就是养气法门。
不少师门在传承的时候，师父喜欢“留一手”，用来防止被徒弟超越，但往往就是这些留下的一手，传着传着就被带进了棺材。
传承断绝，多半因为如此。
林凡一番说辞，恰恰点明了这一点，反而让他的话更有说服力。
果然，瘦高乙级门客左思右想，发现无论眼前这个年轻人口中的养气法门是不是真的，自己都不会有什么损失后，欣然同意，“好，想不到小兄弟如此大方！郭某在此先谢过小兄弟！”
说罢，客气的示意林凡进屋说话。
“需得先给郭大侠把脉，了解身体状况……”
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感激，林凡有些纳闷，回想起赵家老爷子学了养气法门后，也是一脸震惊心中不由生疑，至于吗，不就是一门养气法门？
其实林凡有些“何不食肉糜”了，他不仅是修士，还在琼华仙门这种中州庞然大物修行，接触的都是高深功法，自然不会在意一门普通的养气法门。但却忽略了自己随随便便拿出来的养气法门，对于普通武者来说，都是稀世珍宝一般的存在！
就这样，林凡顺便查探了瘦高乙级门客的识海，并未在识海中发现诅咒。
接下来，林凡又如法炮制，将西院中所有的乙级门客识海都查探了一遍。
得出来的结果让他有些震惊。
赵府的乙级门客人数众多，足有二三十人。
其中有接近一半的人中，识海中都被种下的诅咒。
而且在和他们的攀谈中，林凡发现，乙级门客因为平日里约束少的缘故，足迹基本遍布云集镇的各个角落。
什么茶楼、饭馆、青楼、赌坊。
甚至还有几个觉悟高的乙级门客，时常去村里帮助农户割麦子干农活。
如果真要一一查下去的话，估计下个月都查不完。
这下好了，线索是有了，但有点多……
林凡走在去悦茶坊的路上，头都大了。
算了，还是按照原计划从悦茶坊和瑞丰楼查起吧！
嗯，接下来还得重点从二公子那里挖掘点线索，毕竟在赵家现有中咒的人中，他的身份最特殊。
悦茶坊是一个二层小楼。
门口墙上高高支出一根杆子，杆子上挂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林凡抬脚走进悦茶坊。
许多茶楼为了吸引顾客，都会安排一些节目。
通常都是说书、戏曲表演之类。
此刻悦茶坊中，正有一位说书人正在说着圣王朝建立时的传奇故事。
林凡去二楼包了个雅间，点上一壶清茶，一碟花生的套餐，坐在楼上一边听书，一边巡视茶楼中来来往往的人群。
“前几天，也是和宋师弟、小马在长乐坊对面的茶楼一边喝茶，一边等赵家二公子……”
林凡喃喃自语，突然，他想起了自己早上忘记了什么事。
马天霸似乎还在长乐坊对面的茶楼？
小马等不到自己和宋师弟，应该会自行离去吧？
算了，调查要紧，晚点再去找他！
但是林凡忘记了一点，那就是马天霸没带钱！
此时，长乐坊对面的茶楼上，马天霸正被店家堵在门口。
“怎么，想喝霸王茶？没门！你也不打听打听，道上混的兄弟哪个不知道我茶王张的？敢来我这喝霸王茶，我今天要让你出了这道门，我就不姓张！”
店家搬来一张凳子堵在门口，一脚踩在凳子上，面色不善的盯着一脸苦笑的马天霸。
“王老板，你听我说……”
“我姓张！茶王是我在道上的花名！”
“好吧张老板，我不是喝霸王茶，我是要去找朋友来付钱……”
“呵呵，朋友？谁不知道当一个人说‘我有个朋友’的时候，这个朋友都是虚构出来的？想诓我，没门！今天你要么付钱走人，要么跟我去官府！”
马天霸欲哭无泪，心中不断呐喊，林仙师，宋仙师，你们在哪？快来救救小马！
昨晚他在茶楼等着等着，最后实在忍不住睡意，趴在桌上睡了一觉。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长乐坊也已经关门休息。
但林凡和宋归南并没有来找他。
当然，马天霸不认为两位仙师是因为忘记来找他，而是认定两人一定发现了什么线索，跟着线索调查去了。
嗯，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