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女的眼眸亮了亮,信誓旦旦的说出口了,随即扭头提着裙摆消失在宫道尽头。
独孤辰无奈的摇摇头,手指往唇边拢成一个圈,轻而快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来,几乎是同一时间,空中远远就传来一声鹤唳声。仙鹤支着身子缓缓落在地上,低头去嗅他身上的味道。
一人一鹤往百里府上去,几乎能遮天蔽日的仙鹤稳稳落在前院内,仰天鸣叫一声。
“三弟?”
有人出现在院子里,冲他一喊。百里辰应了,“大哥,父亲可在府内?”
百里彦摇头,纹绣青竹的袍子衬得此人温润如玉,如是远方的天潭,可望而不可即,但此人确实实实在在出现在人世间。
“父亲一早去了宫里,毕竟太傅大人才...”百里彦叹了口气,道,“真是作孽,太傅大人身子硬朗,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哎...”
“大哥以为此事如何?”
百里彦负手,摇了摇头,“且看宫里那边的动静吧。”
本就是一夜未睡,独孤辰径自回了自个的院子,连膳也未用,翻身上床一觉睡到天黑。等醒来时,周小六已经守在院子里了,见他出来,活像是看见这世上最亲的人似的,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快差冲上去将人按在自己怀里了。
“百里老太爷回来没有?”
谁家的儿子这么称呼自己的父亲?答案是没有,谁让独孤辰不是百里辰呢?当着外人的面他是百里辰,但是在自己人面前,他就是独孤辰。
“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对了公子,您让我悄悄去看李太傅,我也看过了,停尸三日并没有任何不妥当的痕迹,也可能是自然死亡。”
独孤辰揉了揉眉心,他不是没想到这个可能,只不过在后世书中,殷朝的变故确确实实就是从太傅神死之后开始的,这太傅大人究竟是为何而死,反倒是没有多说了。
“让韩声去司天监,一有什么事即刻来报。”
周小六应下了。没办法,在这殷朝里面,韩声、夫人、素桃都没有清醒过来,眼下他恢复的最快,自然最适合跟在殿下身边喽。
百里辰整了整衣裳,抬步去了百里老太爷的书房,明明是陌生人,但在记忆之中存在那副慈祥的面孔,于是他也自然而然就成了百里辰。
“儿子给父亲请安。”
“听说你昨夜没回来?”
“让父亲担心了,儿子有重要的事禀告。”百里辰将怀中的纸条双手递了上去,百里老太爷坐在黑漆木的太师椅上,将文书接了过去却不着急看。
“太傅死的蹊跷,谁准你私下里查探的?”老太爷扶了扶太师椅的扶手,只觉这些小辈们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殊不知稍有差池,代价谁也承受不起。
百里辰撩起袍子跪下,眼神暗了暗,“私以为食君之禄便做忠君之事。”
百里家家教严苛,偏管不住百里辰这小霸王,他是百里家最后一个孩子,生来就颇受主母喜欢。百里老太爷老来得幼子,心里也很是喜欢。但好景不长,百里辰年幼的时候,老太爷的夫人就去世了,众人心疼这小公子年纪轻轻便没了母亲,对他越发疼爱照顾甚至是溺爱,若非家里还有个明事理的老太爷,众人将他宠成殷朝第一小霸王也不是没可能。
“好一个忠君之事,那你都查到什么了”
百里辰拱手,“儿子觉得李太傅的死没这么简单,李太傅在朝中有观司天象破解星图已经管理妖兽之责,是殷朝的国之柱石,但人现在好端端的死了,难保没有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手脚,才想方设法让太傅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
“于是儿子去了司天监,调阅了近半年来司天监的星图,每张星图单看并无不妥,但若是拼凑在一起,不难发现这星图上的手脚。”
百里老太爷半信半疑,伸手翻开那星图册子,这上面是临摹的司天监的星图,精度几乎是分毫不差,百里老太爷仔细看了看,“奇怪,这星图怎么不动了?”
星图是殷朝预知后事的工具,若是窥测不到星图,也就意味着殷朝没了耳目,成了看不见也听不见的人,总而言之,星图对殷朝十分重要。
“儿子觉得有疑,这才拿来与父亲商议。”独孤辰抬起眼来,缓缓道,“儿子怀疑是邻国朵然做的手脚。”
朵然何德何能,这么多年偏安一隅,竟这个时候对殷朝动手。
百里老太爷定定看着手中的星图,喃喃道,“怪不得...”
次日一早。
殷瑶满头大汗的从锦帐内起来,如意居内侍候的宫女上前,拿着帕子仔仔细细给她拭去了汗,关切道,“公主这是怎得了?”
“做噩梦了而已。”女子垂下眼睫,一手抚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口,一边喘着粗气。“母后呢?”
“娘娘昨日来过,见公主不在宫内便回去了。”宫女如是说着。
殷瑶松了一口气,“母后昨日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并未,奴婢们只说公主去了宫外,娘娘并未疑心,只交代奴婢们将公主伺候好,别的就没再说什么了。”
噩梦一直萦绕在心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她活像个紧绷的鸟,稍稍被什么刺激到便安稳不下来。
殷瑶是在宫内听说星图有意的消息的,也不知百里辰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说动百里老太爷入宫求见陛下彻查星图之事。
躺了大半辈子的司天监这回是大难临头了,整个司天监的人上到监正下到监员全都跪在皇帝面前。
殷瑶一进去便看见这副景象,老监正看见她时,身子一震,连头也低的更深了,若是被陛下知道小公主在司天监内夜不归宿,说不定会把他这身老皮都给剥下来。
“司天监内异象重重,为何隐瞒不报?”
老监正抖着身子,俯身磕头,“回陛下,臣等昼伏夜出,勘测星象,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
皇帝当即将临摹而来的文书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