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妃,你这规矩也得好好学学了。”
太后意味深长的语气配着面无表情的脸,瞧着是挺唬人的。
但文鸳是谁啊?她可是紫禁城最不会看眼色的人。
“不存在的,臣妾的规矩可比皇后娘娘好的多。最起码臣妾知道满蒙军旗不能被汉军旗压在头上。”
这话简直插到了太后的伤疤,叫她瞬间破功坏了那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你到底有何事?”
太后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上次刚找了曦妃一丁点麻烦,甚至曦妃一点油皮都没破,族里便传来了信,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莫名其妙的受到了瓜尔佳氏的制裁。
就连隆科多也在喝了酒的夜晚回府时被一个石块砸伤了脑袋。
太后心知肚明,这是瓜尔佳氏为曦妃出气,但又不能说自己身为一国太后被皇帝的嫔妃制裁,只能默默的忍让。
本以为这刺头只要不招惹就能躲开,没想到这人主动踏进了寿康宫,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眼子。
太后想的很对,文鸳是来要钱的。
“太后娘娘,国库空虚,年宴办的不漂亮多丢太后的脸啊!为了皇家的面子,太后娘娘您出钱吧!”
文鸳穿着十公分的花盆底站在太后面前,理直气壮的伸出了手,长长的护甲戳到太后眼前,叫她脑门发紧。
“丢什么哀家的脸?”
又不是她的皇位,关她什么事!
“但是皇上是您亲儿子,皇上丢脸就是您这个皇额娘丢脸啊!没毛病。”
文鸳说着,自己还点了点头,为自己的完美逻辑表示了认可。
太后不语,太后闭眼。
文鸳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她上手扒开太后的眼皮,这一举动叫竹息都吓傻了。
“曦妃娘娘,曦妃娘娘,太后娘娘身子弱,禁不得您磋磨啊。”
这说的她好像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文鸳不高兴。
“你这奴才,竟然敢扒拉本宫。来人,把这老奴才带下去,给本宫狠狠的挠一天痒痒!”
“饶,啊?”
竹息蒙圈的被带了下去,太后伸手没拦住。
“曦妃你放肆!”
太后生气了,但是文鸳不怕。
因为帮手来了。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孩子生这么大的气?”
皇考贵妃穿着华丽的绛紫色常服,上头用银线绣了规制较低的龙凤云纹,头上的二钗形凤簪以南珠为饰,尊贵却不逾制。
那通体的气度优雅沉静,和气的面色通红卧床在侧的太后比,简直完胜。
太后得忍着文鸳,自然也得忍着皇考贵妃。
“只是一些琐事,你今日怎么来哀家这里了?”
皇考贵妃看了一眼文鸳,笑着道:“这不是听说曦妃这个孩子接手了年宴的事,想着她年轻没什么经验,瞧瞧她有没有给太后您惹事啊。”
太后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如愿露出笑容。
“曦妃懂事,皇考贵妃多虑了。”
皇考贵妃这才点了点头:“无事便好,臣妾那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太后看着皇考贵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顶替了竹息工作的竹影。
竹影端出来一个扁扁的匣子,递给了文鸳。
“这里头是五千两,你瞧瞧够不够?”
按照太后的想法,正常人拿了钱应该识趣的说一声‘足够’再恭敬的谢恩离开。
但她还是见的世面太少了。
“这怎么能够?”
其实差不多了,往年先帝的除夕宴大约也就在三千两到六千两的区间,太后这五千两能安排一场不错的年宴。
但是文鸳能白跑一趟吗?她虽然不累,但这是公事,不吃点回扣,怎么对得起自己起早贪黑的付出。
太后目光一凛,她是掌过宫权的,够不够她心里头有数。
然而不等太后发难,文鸳站在那里掰着手指头给太后算账:“今年说是皇上登基第一年的年宴,往日里的熊掌燕窝便罢了,盛京那边送来的贡米,京西玉泉山的泉水,围场的野味,哪个不得多准备些,好叫大臣和宗亲见识一下咱们皇上的本事。”
太后皱了皱眉,皇上有什么本事?
“还有,数百种的糕点,应季南方的供果。餐具陈设,哪样不得用新的,太后娘娘不会想用内务府存档的旧货充门面吧?”
往年的除夕宴,光是宫殿需要张挂的绸缎帷幔,彩灯香料,甚至还用了宝石和珍珠点缀。
根据【清圣祖实录】的记载,先帝后期宫廷年节光陈设费用就高达数千两甚至更多。
太后挥了挥手,竹影又拿来一个小匣子。
“这里有五千两,再多,可要说是奢靡了,曦妃。”
文鸳抱着匣子行了礼,开开心心的往永寿宫赶。
太后无意识的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想着刚才文鸳侃侃而谈对宫务的熟练,心里头更是提防。
“兰兰~兰兰~,我打猎回来啦!”
看着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一万两银票的文鸳,年世兰惊喜的眼睛都亮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
她在心里头感慨,往年都是她自己搭银子给雍亲王府花钱,今年一下子省了,还真是痛快。
“那是,我可聪明着呢。”
文鸳摇头晃脑的把自己的那一半活儿也推给了华妃:“你负责干活,我负责抢,啊不是,我负责拿钱。”
她翘着脚晃着脑袋:“这些官窑瓷器摆件你先别急,我瞧着太后宫里可有不少,都是先帝赏赐的精品。等临根儿了,咱们去借。”
华妃连忙记下,这可是省钱的妙计。
“年宴嘛,人多眼杂的,报损都是很正常的。但是也别太过分,今年就报十来个就行,明年再借再报。”
要不是太后纵容皇后打胎,皇后能这么明晃晃的把红麝香珠给原主吗?都是太后惯出来的。
文鸳不要命不折磨人,要点钱赔偿,很合理吧?
况且,太后罚不了她。
文鸳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这里头,可是有一对儿小可爱呢。
“你,这是有了?”
华妃瞧着文鸳的动作有些出神。
文鸳笑嘻嘻的看着她:“是啊是啊,我准备在年宴上跟皇上说,说不定啊,还能晋贵妃呢。”
她挑着眉凑近到华妃脸前,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揍。
华妃愣了一下,倒是没有生气。
只是有些怅然。
“那你要好好保护好他,别吃别人送的东西,我送的你也别吃。”
文鸳看着突然有些失落的华妃歪了歪头。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在文鸳眼里,华妃已经是她的好朋友了,敢欺负她瓜尔佳文鸳的好朋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华妃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文鸳不知,她泛泛说了两句端妃那碗堕胎药,告诫文鸳一定要注意入口的东西。
然而文鸳的心根本不在这儿。
“好哇,这个狗屁倒灶心黑肚肠烂的东西,敢欺负你,我去给你报仇!”
华妃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文鸳已经冲到了延庆殿。
“啪”!
是门被踢开的动静。
吉祥扶着端妃一看,竟是如今盛宠的曦妃。
“不知曦妃这是做什么?”
端妃咳嗽了两声,瞧着一副不健康的模样。
“呔!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敢欺负我的华子,坏蛋!”
说着,文鸳一个箭步冲过去对着端妃一通乱拳。
“住手住手啊!”
吉祥想要拉扯,但始终不能靠近。
“本宫和华妃的恩怨和你无关。”
端妃被打的浑身疼,但仍旧嘴硬。
“胡说!世兰是我的好朋友,你欺负我的好朋友就不行。”
文鸳不听端妃那一套,她有自己的逻辑。
华妃赶到时,听到这句话眼眶通红。
这场闹剧随着皇上的到来落下帷幕。
皇上头疼的看着不服气的曦妃,一脸感动的华妃,有些死了的端妃。
“曦妃你又干什么?”
皇上有气无力的责问在文鸳耳朵里根本没有任何震慑力。
“皇上,她欺负华子,我这是替我的好姐妹报仇,皇上放心,臣妾有分寸。”
文鸳一副‘女人家的事皇上你别管’的表情叫皇上哭笑不得。
“那朕走了,你注意些。”
皇上觉得文鸳说的还挺有道理,女人的事他掺和什么。
端妃看着自己的靠山离开,眼里噙着泪满是怨恨。
“她灌了本宫一壶红花坏了本宫的身子不能生育,她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端妃的声嘶力竭叫华妃恼怒,她刚想上去踢上两脚就被文鸳抱住。
“呸,脑子有病的老女人。兰兰灌你红花时你都多大了,年轻的时候生不了,人到中年你就能生了?再说了,本宫杀了你,再喝一碗红花,也能抵你的命是不是?”
华妃一把捂住文鸳的嘴。
“别胡说。”
她的心口怦怦跳,很怕听到这些。
文鸳扒拉下华妃的手:“别理她,她自己不占理,还歪曲事实,就是老女人精神不正常。”
说着,文鸳拉着华妃往外走:“你以后别出门转悠,看到一次打你一次。你也瞧见了,皇上不管你咯。”
端妃被这句话刺激的呕血,文鸳却看了一眼赶来的曹贵人。
这人跟她们玩起来后倒是少了几分难看的算计,有些真心为华子打算的样子了。
“你给这里收拾好了,本宫要去接温宜玩一会儿。”
曹贵人笑着点了点头,收拾烂摊子嘛,她最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