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想，皇后为何要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但在看见谢二小姐的一瞬间，李怀瑾突然觉着无所谓了，斯人早已不是过去记忆之中的人，但眼前，尚有“余温”。
“天冷了，何必在这里站着，朕的乾清宫备好了热茶，谢二小姐可愿意一同前去品茶？”李怀瑾微微一笑，就像是十年之前和皇后那般无二。
“姐夫，不是来找阿姐的？”
“日后再说也无妨。”李怀瑾横抱起谢二小姐，转身走向了乾清宫。
“陛下起驾~”
李怀瑾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他和皇后之间是有情分的，那时候新婚燕尔，即便皇后无子，他也甘之如饴。
只可惜后来二人渐行渐远。
如今看着谢二小姐，就仿佛再见到当初的那个单纯善良的皇后。
李怀瑾这一刻的确心动了。
福召吟唱着帝王的步伐，等到凤仪宫的热闹散尽，皇后拖着残躯无力的垂落在窗畔。
“她去了吧？”
蓝箬道：“娘娘，二小姐被陛下带走了。”
“叫什么二小姐，日后可就是正经的主子了。”皇后嗤笑，笑着又流出泪来。
她和陛下少年夫妻，如何不知彼此呢？
那支精心打造的凤钗，那淡淡沉水香味，皇后把曾经的自己如数家珍的告诉了谢弗英。
陛下喜欢她，但仅仅喜欢过去的她。
这一点皇后如何能不知道呢？
因此，谢弗英要像她，但绝不能是她。
就这样吧，她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到了自己丈夫的床上。
皇后心如刀绞。
——“奴婢打听着，瞧着陛下对谢二小姐极为满意，大有封为主子的意思。”万荣跪在地上缓缓道。
封为主子？
这话就往深了说，那就是皇后，皇后才算后宫妃嫔之中唯一的主子；往浅了说，那就是普通妃嫔。”
蔺舒影脸上波澜不惊。
封后绝无可能，至于封妃倒是说不准。
“真没想到，皇后娘娘病成那样，谢二小姐还去勾引陛下。”孙美人不满地嘀咕着：“这下好了，皇后是不行了，又来了一个谢氏，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头啊。”
“唔~孙妹妹，你说的不准确。”
蔺舒影绣着手上的小肚兜，只是她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歪歪扭扭的，丑的很。
“现在应该叫小谢氏了。”
皇后自然是大谢氏。
宝娟忍不住说道：“娘娘，不如奴婢来给小公主缝制吧？”实在是娘娘缝制的肚兜没眼看，太丑了吧？您和其他主子聊天就好。
蔺舒影讪讪一笑，手里收拢了自己的“杰作”，笑道：“无妨无妨，小包子就喜欢这样。”
实则是无聊极了，蔺舒影想着玩刺绣打发时间。
孙美人不擅长这个，她左手端着青花瓷茶盏，茶水浮动着两三片碧螺春，水汽蜿蜒过珐琅掐丝的莲花纹点心碟，在杏仁酥表面化作细碎的珠光。
“唔，姐姐绣的比我好多了。”
胡御女把玛瑙茶盅推向孙美人，“慢些喝。”她拿着银勺清舀，琥珀色的琼浆在盏中漾开，“姐姐，月琴说话虽粗，可不是没有道理。”
“这小谢氏未免太过着急，如今皇后还……”
“此言差矣！”蔺舒影放下手中的活计，看着众人笑道：“难道说这事儿就是小谢氏一人就可以成功的？何必单单怪到一个女人头上？”
小谢氏当然是包藏祸心，可这种事你情我愿的，难道说李怀瑾不愿意，小谢氏还能逼迫他不成？
明明是两个人的做的事情，何必单单把这件事归咎到小谢氏一人身上？
众人一愣，都明白了蔺舒影的意思。
事实虽然是这样，可好像自古以来，这种事都是怪女人，况且又是陛下……
蔺舒影喝着果子酒，不再理会众人的神色。
茶是不怎么喝了，自从她有了身孕之后，茶基本上就不喝了，都是喝蜂蜜水，今儿的果子酒还是央求了月琴许久。
不过也只能喝半杯。
要她说，这也算酒？不就是一个饮料嘛。
过了一会儿众人仿佛才回过神来，又热热闹闹起来了，只是都对刚才的事情闭口不提。
“就是不知小谢氏的位份。”胡御女又提起此事，手中的银勺也渐渐慢了下来。
“这自然要看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情谊了。”蔺舒影抿着果酒，说：“毕竟是当年的恩爱夫妻。”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如今皇后不像样子，却又出现另一个‘皇后’，陛下估计要宠许久了。”
皇后就相当于朱砂痣，是陛下少年时期真真切切爱过的证明。
但是，如今李怀瑾已经再也无法拥抱曾经的挚爱。
一个腐朽的皇后注定让李怀瑾无法再心生爱意，直到如今，朱砂痣已经变成催命符。
曾经越是恩爱，如今皇后越是出格，李怀瑾忍耐越多，一旦爆发起来，就不可收场。
但是，心底的那一份感情终究是挥之不去的。
小谢氏的出现正好填补了这份空缺，蔺舒影琢磨着，一旦李怀瑾查清楚事情，他的屠刀会狠狠地落在皇后身上。
在屠戮皇后之后的后悔和遗憾，则会被小谢氏全盘接受。
啧~男人。
午后，蔺舒影决定去仪秋宫看一看，听说大皇子今天醒来了，不过很快又睡过去了。
再见贵妃，蔺舒影都觉着这不是贵妃。
贵妃实在是太过平常了，原来褪去那些华丽的衣饰，贵妃也没有想象的那般贵气。
毕竟先敬罗衣后敬人。
贵妃憔悴了许多，她没日没夜地守着大皇子，已经顾不上自己了，见着蔺舒影，只是嘴角冷笑道：“淑妃如今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这话说的……我还真是来看你笑话的。
但不是来看大皇子的。
蔺舒影挑挑眉，笑盈盈道：“贵妃姐姐何出此言，妹妹我是诚心来看大皇子的。”
蔺舒影招了招手，淡淡道：“本宫别的事儿做不了，唯有给大皇子写了祈福的经文，希望上天保佑大皇子平安无事。”
月琴把厚厚的经文送了上来。
这些经文都是李怀瑾之前送过来的，她闲来无事，一早就抄写着，如今正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