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涣羽目送凤鸢走到江遇面前，两人一同离开。
看着这一幕，穆涣羽的眼底划过思索之意。
其实凤鸢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对这凤氏江山并无意图，此次应召入京只是想要安乾元帝的心，最后能平安回泾襄。
之前设计向忠国公府示好，也不过是想要为自己能够平安离京增加筹码。
穆涣羽并未全然相信凤鸢方才所说的话，四王盘踞四方早已是乾元帝的心头大患，就算自己表现的再臣服，也无法打消乾元帝的猜忌。
所以刚才的承诺，是凤鸢给出的，而非乾元帝的承诺。
自己能相信凤鸢吗？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楚王怎么在这里？”
谢南风的声音在穆涣羽身后响起，穆涣羽转身看向他：“昭懿公主带本王来御花园赏睡莲，这睡莲没怎么看到，倒是看了一场好戏，这戏散场了，公主就先走了。”
“看来公主对楚王招待不周啊，既然如此，那我陪楚王继续赏花，如何？”
穆涣羽眉梢微挑，他想起了凤鸢刚刚才跟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夸赞了一句，她还真是料事如神。
这不，想要挑事的人已经来找自己了。
至于怎么选，穆涣羽尚且还没有做决定。
他是一个赌徒，肯定要先看清楚双方的筹码，不然怎么下注呢？
想到这里，穆涣羽笑着回道：“燕王世子作陪，本王怎么能拒绝呢？”
——
从御花园离开之后，江遇和凤鸢往紫宸殿的方向走去。
“要去父皇那里吗？”
江遇点了点头：“皇上的意思，应该是想要让你今晚跟他一同出席接风宴。”
“父皇现在用起我来，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难得让他有如此称心的人，他当然不会放过。”江遇又问道，“楚王那边如何了？”
“该提点的都提点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选择。”凤鸢说道，“孟为桢的事情算是暂时办妥了。”
平昌侯府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很大，但凡是平昌侯表态的事情，就能有几分转圜的余地。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少势力都盯上了孟为桢的婚事。
毕竟搭上了平昌侯府，就等于多了一道保命符。
所以孟为桢的婚事，乾元帝是一直关注着的。
而不管是戚沐昕，还是常毓秀，都不是乾元帝想要看到的结果。
江遇问道：“那皇上属意谁来当平昌侯世子妃？”
“今日之后，孟为桢只能娶戚桐为妻。”
“戚桐也是戚家人，皇上就不担心吗？”
谈及此，凤鸢的眼底多了几分冷意：“可戚桐与戚沐昕的母亲不一样啊……”
戚桐的母亲薛氏是背靠皇家的皇商，而戚沐昕的母亲白氏是京中贵女，两相对比之下，乾元帝肯定更信任薛家。
薛氏虽然是出嫁女，但她经商天赋惊人，除了打理戚家的产业，还会继续经营薛家的生意。
为了更好地掌控薛家，乾元帝将目光投向了薛氏所生之女戚桐身上。
平昌侯处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他儿子的婚事岂会因为两家孩子玩到一起就能草草定下的？无非是乾元帝的授意罢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薛家后面竟然会出了那样的变故，全族之人遭遇仇杀，就连回薛家探亲的薛氏都不曾幸免，唯有戚桐从薛家活着逃了出来。
听了这段过往，江遇有些奇怪：“薛家早已覆灭，在皇上的眼中戚桐早已没有价值，皇上为什么还会想着继续促成这桩婚事？”
“薛家富可敌国，可是薛家满门被灭之后，巨额的财富不知所踪。父皇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江遇明白了她的意思：“戚桐是当年从薛家唯一逃生的人，她身上或许会有那笔钱财的线索，皇上不会让她落在其他人手里。”
凤鸢点了点头：“平昌侯素来听父皇的话，戚桐入侯府，对父皇而言是最稳妥的。”
“可戚桐至今杳无音信，她若是回不来呢？”
凤鸢说的笃定：“她会回来的。”
她的仇、她的怨还没有解，怎么会不回来呢？
“所以，你今天也是在为她嫁入侯府铺路？”
“是。”
“你知道她在哪里？”
“是。”
江遇突然沉默了，凤鸢含笑问他：“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我知道公主信任我，不管我问什么公主都会如实告诉我。但是有些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安全。”
“驸马如此贴心，本宫甚是欣慰。”
凤鸢语气中调侃的意味过浓，江遇的耳尖有些微微的热意，他侧过脸避开了凤鸢的眼神，问了句题外话：“怎么不见白芨？”
江遇记得，凤鸢今日入宫白芨三人是都跟着的，现在只剩下了木槿和蝉衣。
“我让她跟着魏王世子了，他去见柔妃，若是两人有什么异常，白芨可以直接回禀父皇。”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紫宸殿门口。
原福见凤鸢回来了，立刻将她迎了进去。
走进内殿，一股幽沉馥郁的香气瞬间将人笼罩。
鎏金香炉静静伫立在殿内，炉身雕着栩栩如生的祥龙瑞兽，香料正于炉中幽幽燃烧，轻烟从炉盖的缝隙中袅袅升腾。
凤鸢进殿，便凑到了香炉旁边细细嗅着。
乾元帝问道：“怎么了？”
“同样是御宁香，为何父皇这边的香就格外好闻些？”凤鸢回想了一下，“似乎多了几分清甜幽远的味道。”
“你这鼻子真灵，朕用的御宁香中多加了几味香料。”乾元帝失笑，“你若是喜欢，你就拿一些回去。”
“那儿臣就谢过父皇了。”凤鸢又问道，“儿臣可以多从您这里取几种香料吗？”
乾元帝嗔怪道：“朕这里有什么东西不给你，你得一直惦记着，去拿吧，想拿多少拿多少。”
“儿臣就知道父皇最好了。”凤鸢走到了乾元帝面前，脸上的笑容中掺杂着几分心虚。
看她这样子，乾元帝就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说吧，又惹什么祸了？”
“儿臣是觉得宜妃可能会来找您。”
凤鸢将方才发生在御花园的事情跟乾元帝说了一遍，乾元帝听完之后，眉目舒展开来：“小事而已。”
“儿臣担心，若是相府当真有意让戚沐昕替戚桐嫁给孟世子，只怕戚桐以后都不会再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