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飞鸽传书。
有两件事让范希文略感头疼。
而赵构被气得大吃两盆饭。
两人被发配北边果然出现了问题。
其一：太子赵桓与郓王赵楷，趁机上奏官家。
一人想要炭黑公司收归朝廷；
另一人则想将炭黑公司收归宗正寺。
其二：南宫奢便是之前模仿范希文开超市的幕后之人，于近期再效仿范希文，在汴京开了火锅店、超市、路边摊。
其规格比范希文办的还要高，一时抢了范氏企业的风头。
赵构与范希文成了流亡北地的兔子，被几只打老虎盯得死死的。
“范先生、范大人，你倒是说话，拿个主意啊！”
挺着肚子的赵构，活像一条被玉米胀饱的草鱼，摊在榻上微微喘气。
“我有什么办法？天高皇帝远，而且他们似乎都是我俩惹不起的。”
“我不信！你那么多鬼主意，总能有办法治一治他们！”
治个屁！
范希文心里只有一句话：在绝对力量面前，技巧真的没用。
可惜他算不得爽文男主，至少目前不是。
这三个人物，动了谁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身份无比尊贵，郓王深得赵佶喜爱，南宫奢有士大夫集团庇佑。
拿什么去碰？
“顺其自然吧，先把眼前事做好，咱们花两天时间把燕山府的事捋一捋，然后回去。”
汴京的生意是生意，燕山府的生意同样是生意。
郭药师的请求已经发出，赵佶有机会在国库里掏一笔，想必没道理不做。
一朝天子，能将赚钱的主意打到国库上、犯官身上，想必也是真的穷。
燕山府的生意其实不好做。
范希文重新和赵构一起逛了逛府城才发现，这里可比泸州大多了。
只是受了战火波及，许多建筑已经倒塌。
被工程器械摧毁的、被烧坏的、被人为拆掉的。
总之，以前辽国的南京、析津府，如今已破败得不成样子。
“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范希文看着稀稀拉拉的行人，以及在某处躲躲藏藏的民众，倏然发出感慨。
“听说这里的基本都是汉人？”
“是，可惜与大宋不太对付，很难管教。”
赵构似乎没有把这些人当成宋人对待，他们毕竟是辽国旧民。
“呵~要是你经历过金军进城抢劫，估计就自己是女直人，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军队和朝廷。”
赵构语塞，此时的他是有百姓视角的，能够对一些事情产生共情。
“圣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真是愚蠢！”
“小赵，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人都有私欲，能控制私欲，为他人着想才是能人，不能控制私欲只会变成野兽。
在这城中抢劫的，都是聪明人，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兵卒抢劫，不一定都是为了发财，或许是他们在困苦的日子里熬炼得太久，瞬间解开了束缚呢？
抢钱，只是一时的宣泄。
赵构不怀疑范希文的论断。
一件事情从多个角度想，是范希文教给他的技能，这些东西，赵构花点心思就能想出来。
“修容娘娘觉得你的人手太少，不如在此招募一些？”
赵构闻言有些不愿。
燕山府的民众基本都有野兽特点，很难管，动不动就要反抗。
而且燕山府户籍管理十分严苛，想要带许多人入汴京，有些难度。
范希文笑了笑。
“别着急，慢慢来，先从招募燕山府伙计开始。”
莽子敲响大锣，锣声在破败的街道里传出老远。
不少人蓬头垢面从阴暗角落探出半个身子，像极了末世影片中的丧尸。
“各位父老乡亲，先生女士。我乃范希文，是一名来自汴京的官商，今日在此招募人手，有愿意跟随的，管饭，还给发工钱！”
百姓人人自危的燕山府，能得官府偶尔一顿清粥施舍便是奢侈，似这般高调招募人手的，从未见过。
“敢问大人，有何条件？”
一名白须老者大胆问范希文，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青壮，不过都是一脸苦色。
“识字、会算、有一技之长者优先，身体康健者优先，家中人口众多者优先录用一人。
糙饭管三分饱，工钱再议，活不累。”
范希文开出的条件，绝对是大剥削者的做派。
“三分饱？大概是多少吃食？”
“这么大。”
范希文举起莽子握拳的左手，比了半个拳头的体积。
“我家一共有六个，大人看看能否用得上？”
“老人家不觉得少？”
老者反而露出笑意。
“饿不死，足够了，大人不是说还有工钱补贴吗，能活一个算一个吧。”
他身后的青壮都是老实巴交的模样，一脸苦命相，却还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像极了青楼门口揽客的生理期姑娘。
按范希文所说，这一家至少要优先录取一人。
“你们有什么本事？”
老者拍了拍其中一人。
“大人问话呢，快说。”
“我会木匠活。”
“我会赶车。”
“我什么也不会，吃饱了有力气。”
“我俩会打铁，打得不好。”
老者怒骂。
“让你捡会的说，你们俩扯那些干嘛！”
在范希文看来，这几个人都是好样的，尤其两个打铁的，特别老实。
其实，只要是活人，不自甘脱落，又怎么会没用呢？
“好，都收！”
莽子掏出一把铜钱，牵起老者的衣摆，兜住。
“他们就卖到我这里了。”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里五个青壮，没机会入常胜军，一人只十几文便卖了身。
老者颤颤巍巍，将铜钱分成五份，还剩四个自己揣了。
“往后，你们便跟着大人做事。”
他再没交代其他，独自走回黑暗中，临了又拿出两枚铜钱塞进一个小娃手里。
“大人，我也愿意自卖！”
“我也愿意！”
片刻时间，围上来百余人，有些或许自觉能力不足，也站在外围跃跃欲试。
“咱们招得了这么多人？”
赵构看着这些苦命人，有些为难。
此间惨状，但凡不是铁石心肠者，都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暂时招不了，粮食有限。”
范希文不忍再看那些特别惨的，实在是无力救济。
这该死的世道！
“有没有军营待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