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沿着玻璃杯杯口摩擦划过，冰冷顺着流淌进手臂，直达内心
高高将其举起，而后放开
嘭——哗啦
玻璃杯应声而碎
“······”
奇妙的感觉
嘭——！
玻璃杯被狠狠地甩在墙上，顷刻间化作碎片与粉末
低头看着它支离破碎样子
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快感？
爽感？
还是什么别的感觉？
不知道
但
相比于思考，实践往往能更快得到答案
反正这里还有这么多······
嘭——！
嘭——！
嘭——！
嘭——！
············
不知道具体摔了多少
待再次伸手时，餐桌上的一切玻璃器皿都已不复存在
仅留下桌布上积压的痕迹作为它们存在过的证明
至于那堆布满地板，混杂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玻璃残骸？
呵······
不止满足于玻璃器皿
一把抓下墙上贴的海报，遵循着内心最原始的冲动，毫无章法地将其撕得粉碎
拿起身旁柜子上的老旧铁盒砸在地上，哐啷作响，蹦出堆钥匙
连带着挂钩拽下衣服架，掰弯后随手丢掉
夜幽怒了
“······”
这股怒意来得莫名其妙
却也锐不可当
下一刻，餐桌就被掀翻在地，果盘、塑料器皿“哐啷”摔落一地
再踹翻小柜子，拿起椅子就奋力砸向墙面、砸向地上的餐桌、最后甩向通往厨房的玻璃门
一脚踩死惯性消失后就无法自主移动的水果。新鲜汁水迸溅
夜幽愤恨
愤恨这些死物只能任由他欺凌、毁灭
愤恨它们就连逃跑都要凭借其他事物的推动
愤恨它们······跟自己一样软弱无能
刚刚冒出白边的指甲在指节鼎力相助下，轻而易举地剜下夜幽掌心处嫩肉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能这般无能？
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危机时会如此无力？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只能靠学生的牺牲才能苟延残喘？
为什么······！！！
············
清醒后的夜幽嘴角再次挂上意义不明的微笑
把别人的屋子破坏成这样并没有勾起他丝毫罪恶感
赔钱不就好了？
他又不是赔不起
会坏了他的名声？
随便你，能坏多久就坏多少呗
只要能让学生们回来，全败坏掉又如何？
换言之，有了名声学生们就能回来吗？
不能
那要名声有什么用？
别说什么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对
也别说什么大道理
夜幽懒得听
他还有喜爱的学员存活于世又如何
机器缺少极少部分零件都会运行故障，无法工作
人为什么就必须要失去所有才能崩溃？
人类有没有这么强大
夜幽不知道
最起码
他没这么强大
莲见的牺牲，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还有喜爱的学员又如何
在灾难面前，再次眼睁睁看着她们逝去
这就是夜幽想要的吗？
如果是这样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相遇
没有见过阳光的人，即使身处黑暗也不会感到痛苦
相比于从空无一物，只身一人
失去······太痛苦了
夜幽并没有忘记与学生们美好的日常
相反，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这些日常的美好
昔日那份美好，那份欢愉
现在
却成为了痛苦的根源
窒息感带来的缺力让夜幽失去平衡，跪倒在地
玻璃碎渣扎破膝盖与大腿，鲜血带着悲伤溢了出来
夜幽哭了
“······”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
为人处世的经验，社会的丰富阅历，大人的责任与义务
这些，或许可以在人内心的最外层筑起高墙，抵御外来情感的侵入
可面对内心深处的情感爆发，它们又统统无力起来
无论怎么强化外表，都无法根治软弱的本能
鼻涕眼泪扎堆出现，糊在夜幽的脸上
他哭得比自己见过任何学员的痛哭都要猛烈
他在内心祈求
祈求有人可以救回他的学生们
额头猛然磕在地板上，磕得作响
殷红鲜血包裹住锋利的玻璃渣，化作夜幽的虔诚
他不知道自己在跪谁，磕谁，求谁
或者说
谁都可以
············
不知道哭了多久
“······”
眼泪和鼻涕似乎流干了
夜幽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
悲伤并没有消失，而是暂时隐匿起来
整理完思绪的他，逐步走向卫生间，打算清理一下自己
自己还有那么多学生，真要放弃，怎么可能舍得
该死的从来不是他
更不是他的学员们
而是那个黑色怪物······！！！
来到洗手台前，夜幽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原来自己现在的表情看上去这么冷血吗······？
他打开水龙头，弯腰低头凝视着那哗啦作响的水流
恍惚间，夜幽余光瞥见镜子中的自己仍旧站得笔直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等着流水声冲淡了些许内心的浮躁后，才缓缓抬眸
就这样，两个夜幽对视着，一言不发
沉默了好一会，镜子中的“夜幽”才吐出让人听不出半分感情的四个字
“演得不错”
挑衅？讽刺？挖苦？
夜幽不知道
他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你想表达什么？”夜幽问道
镜子中的“夜幽”见状，冷漠依旧。没有过分废话，他直言道
“跟我打个赌，我有方法救回你的学生们”
“我赌！”
夜幽脱口而出
没有怀疑赌约的真实性，没有询问赌约的内容和赌注
有的，只是对死去学生们的渴望
镜子中的“夜幽”没有意外夜幽的表现，自顾自地开始讲解道
“五次机会。随便你怎么用，但只要机会全部用完后仍然失败了，就算我赢”
“什么机会？”
“重塑的机会”镜子里的“夜幽”双眸中仿佛刻画了永恒，掷地有声道
“以你现在的世界为源点，回溯一定时间后开创平行世界”
“如果某一次开创的平行世界，达到了你的预期，就可以将其融合进你现在的世界”
“两个世界中重叠的时间，会统一变成你平行世界中的部分”
“交接棒······你不是早就拿到手了吗？”
“什么交接棒？”夜幽眉头一皱，疑惑道
只见镜子中的“夜幽”手指一勾，那个夜幽以为早就被自己弄丢的黑色透明珠子从他胸口缓缓冒出，降落到掌心
“这······”
“这是你每次开创平行世界的凭仗”镜子里的“夜幽”回应道
“每次？”
“五次机会中，只要任意一次中，你将交接棒传递给那个平行世界中的自己，世界就会整体重塑，恢复最初的样子”
“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你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没有文笔，全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