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父气定神闲的坐在壁炉边看报纸，其实他老早已经注意到儿子有些非同寻常，每天精心打扮不说，连自己的伤残手也能毫无顾忌的打趣取乐。
这在以往是家里不能触碰的禁忌之处。
谁要聊到怎么除疤这些话，还有国外能植皮美容的事，他一准急眼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现在反而能大谈特谈的跟他们一起深究这些事，还能半开玩笑半真诚的自我逗趣。
什么“哪个男人身上没点疤，这是男人的荣誉；他是经过炮火洗礼的人，不在乎那些外在形象；他未来的媳妇说不定喜欢这些疤呢，不舍得他再去受罪……”
话里话外，他甚至以自己的伤残为荣，时不时嘴里还直哼唱着小调，偶尔还眺望着某处愣乎乎的傻笑，说他没对象真说不过去。
除非儿子真转了性，看开了，不再庸庸碌碌的折磨自己。
纪母望着院里漆黑的夜色，茫然的转过头看纪父，难以置信他的猜测，“你说真的？儿子真有对象了？”
“你说呢？你看他又天天捯饬的跟只花孔雀似的，幸好没翅膀，不然早撂挑子飞走了。”
纪父朝媳妇翻个白眼，见天的猫在酱菜馆里看店，没挣几个钱，反倒人快傻了！
“我白天又不经常在家，哪清楚儿子的事，倒是你！让你多开解他，你做了吗？是不是又经常躲实验室里享清闲？
老纪，儿子的事你得多操心，我当娘的有些话不好意思跟他多说，你当爹的能直来直去的跟他谈。”
看自家男人这么确信，纪母反而忧心忡忡的坐立难安起来。
“谈什么？过完年他都三十了，我像他这么大，儿子都能自己去打酱油了。他还是个老光棍呢！你看妮妮家的孩子都快六岁了，你儿子连女孩的手都没拉过。”
轻嗤一笑，怼的纪母无话可说，这怨谁？
怨儿子没开窍？
之前送上床的大姑娘他不照样不喜欢，现在还能真喜欢个女的不成，万一是个男的呢？
想到这一层，纪母更难以自持，恨不得立马打电话把臭小子捉回家好好审问一番。
担忧之余，也把自己的猜测跟纪父说了。
“你说咱儿子会不会喜欢男的，对女人不感兴趣？你看上次那个姑娘也挺漂亮，我还下药点香的。对他一点用都没有，还对人家冷冰冰的不屑一顾，他会不会性取向有问题？”
这一点纪父倒没想到，上次的事他也清楚，对儿子的反应很意外。
也怨纪母没思虑周全，做的事有伤天和，但事后家里也拿不少钱补偿了那个姑娘。
“不至于吧？我刚才看他拎的女装，哪个男的愿意穿女人衣服？”
这下连纪父也陷入自我怀疑里，他算开明的家长，但也接受不了这种情况。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在外面光明正大的穿，私下里穿给你儿子看也行。臭小子真要喜欢男人可咋办呀？你老纪家得终结在他这一代。完了，彻底完了！”
纪母越想越惆怅，儿子培养的是挺优秀，但他真要带回来个另类的“儿媳妇”，保不齐自己会直接发疯。
越想越发愁，深夜里纪家夫妻讨论纪清博的取向许久，最后一致决定要把他的“美梦”扼杀在摇篮。
哪怕再偷摸干一次有违天和的事，他也得给老纪家留下一棵独苗来传宗接代。
“你明天打电话到公安局查查臭小子今晚到底去哪儿了。等他后面再出门幽会的时候，咱偷着跟去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纪父靠着沙发，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烟，连手边的报纸看着也不香了。
水晶烟灰缸里插着不少烟蒂，好些只抽了一两口，愁啊！
愁的他排解不出心中的烦闷，好端端的优秀儿子突然被怀疑喜欢男的，这让他怎么接受呢？
纪母同样愁容满面，老两口越分析越怀疑儿子真的喜欢男人，不然也不会追随林家小子跑去西南边境当个卫生队的小军医。
现在伤残回家，失恋叠加苦闷难以排解，不外乎他出门之前说的“偶尔出去住两晚，放松心情”？
“放松心情”还用出去住？
家里多少房间轮着他住都行，哪用故意避开他们呢？
疑虑的火种彻底在老两口的心底种下，辗转反侧一整晚，谁都想尽快天亮，却又深知真亮了也无济于事。
他们老夫妻愁的睡不着，宾馆里，纪清博和周卫红倒抱着睡的意犹未尽。
这一夜着实累的纪清博不轻，小妮子竟然带来了一摞书复习功课。
美其名曰他这个好对象不用白不用，一定要把知识储备发挥出来，帮她过了期末考试大关。
“媳妇，这些我上课讲了不止一遍，你怎么还问呀？”
纪清博哀怨的翻阅着这些课本，真想一把火全烧了。
直接化为灰烬来祭奠他这个惨痛的夜晚，他上课讲的“五谷丰登”，学生学的“颗粒无收”。
“小博哥，求求你再讲一遍嘛，人家上课没听懂。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今晚想做什么我都依你好不好吗？”
娇滴滴的撒娇口吻彻底哄的纪清博找不到北了，尤其她最后一句话，说想做什么都可以，饿狼般的眼神贪婪扫视着她的面庞。
不确信的问道：“真的？什么都依我？”
“嗯，反正咱俩都开了不止一次房，我身上哪处你没见过？”周卫红羞答答的语气挠的他春心荡漾。
却又在步步紧逼她：“这次你不能故意装睡，故意求饶，我不会再心软放过你了！”
“只要不到最后一步，其他都听你的……”
周卫红羞的说不出话来，这人挺会道貌岸然，平日里穿西服打领带，收拾的一丝不苟，精致到每根头发丝的位置，私下里又是一副怕媳妇做派。
惯会找理由折腾她，每次俩人见面都像偷人一般，从踏进宾馆门开始她忐忑不安他坦然处之，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得到她的承诺，纪清博再没有之前霜打的模样，拿起课本带着她从头到尾完整过了一遍，各个知识点通俗易懂的融合进她脑子里。
课本一合上，恰好午夜整点的钟声敲响，晚上十二点了，他们整整学到半夜。
“媳妇，真该睡了！你不是说什么都依我嘛，快些上来。”
纪清博拍了拍他被窝的一侧位置，里面他的大毛腿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