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晓时,青灰色的云絮在天际缓缓舒展,像被谁用指尖轻轻揉散的棉絮。露水滴在竹篱上,坠成串儿往下淌,在青石板缝里洇出深色的痕迹。远处的田埂泛着淡白的光,去年的稻茬还立在田里,被晨雾裹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阿桂挎着竹篮往溪边走,草鞋踩过带露的草叶,惊起几只蚂蚱。溪边的老槐树昨晚落了不少花,米白的花瓣浮在水面,被水流推着打转,像谁撒了一把碎银子。她蹲下身浣衣,木槌敲在衣裳上的声响惊飞了石墩上的蜻蜓,碧色的身影掠过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
日头慢慢爬过东边的山坳,把金粉似的光洒在对岸的竹林上。竹叶上的露珠顺着叶脉滚落,啪嗒一声砸在青泥里,惊得躲在根下的蚯蚓缩了缩身子。阿桂望着远处升起的炊烟,忽然听见自家屋顶传来几声清脆的瓦雀叫,像在提醒她该回去做早饭了。阿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露水,把洗净的衣裳叠好放进竹篮。她沿着田埂往家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朵上。到家时,丈夫阿强已经扛着锄头准备出门干活。他看到阿桂,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今儿起得早,饭做好没?”阿桂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就去做,你先歇会儿。”
阿桂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灶火噼里啪啦地响着,锅里的水渐渐沸腾。她熟练地擀着面条,切好青菜和肉丝。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端上了桌。阿强吃得狼吞虎咽,边吃边含糊地说:“真好吃,还是我媳妇手艺好。”阿桂看着他,心里甜丝丝的。
吃完早饭,阿强扛起锄头出门了。阿桂收拾好碗筷,开始打扫屋子。她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又喂了鸡和鸭。忙完这些,她坐在院子里,拿起针线开始缝补衣裳。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阿桂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正当阿桂沉浸在这宁静的幸福中时,村里的媒婆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院子。“阿桂啊,你家阿强有出息啦!城里的大户人家看上他,要请他去当管家呢!”阿桂先是一喜,可随即担忧起来:“去城里?那咱这日子咋办?”媒婆笑着说:“哎呦,这是多好的事儿啊,去城里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定以后你也能跟着享清福。”阿桂心事重重,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傍晚阿强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又惊又喜。阿桂看着阿强兴奋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夜里,两人躺在床上,阿桂轻声说:“阿强,我怕去了城里,咱就没现在这日子了。”阿强握住她的手:“媳妇,我就是去挣钱,等攒够了,咱就回来。”阿桂沉默半晌,最终点了点头。几天后,阿强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去城里的路。阿桂站在村口,望着他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 阿强走后,阿桂独自守着家里的一切。起初,隔三岔五能收到阿强的来信,信里说着城里的新鲜事儿,也承诺着会早日回来。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信越来越少。村里开始有了风言风语,说阿强在城里攀了高枝,不要阿桂了。阿桂心里慌乱,但她始终不信。直到有一天,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来到村里,趾高气昂地告诉阿桂,阿强要和她成亲了。阿桂如遭雷击,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夜里,阿桂对着阿强留下的旧物默默流泪,曾经的幸福画面一一浮现。她决定去城里找阿强问个清楚。她简单收拾了行李,踏上了未知的寻夫之路。一路上风餐露宿,阿桂的草鞋磨破了,脚也肿了,但她心中只有见到阿强问个明白的念头。终于,她来到了那座繁华的城市,而等待她的,将是真相的残酷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