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少啊？”
叶凡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茶楼大堂，竟已满座。
唯有靠窗那方雅座，竹帘半卷，如今还空着。
“客官……”
店小二弓着腰引路，突然驻足指向大堂中央，抬手指向一侧道，“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跟那几位爷拼一桌吧，那几位爷的桌还能添两把椅子。”
叶凡顺着对方指向看去，只见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正围坐一桌，桌上杯盘狼藉，酒气熏天。
“那不是有空位吗？”
叶凡剑眉微挑，指尖点了点那处雅座。
“那位置有人预定了，您多担待。”
店小二突然挺直了佝偻的背，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这不人还没来嘛？”
叶凡随意一笑，径直朝窗边雅座走去，嘴上招呼店小二道，“我俩待不了多久，干脆就坐这吧。”
玄崎急忙跟上，却见那店小二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扯住叶凡的胳膊，“哎！客官，这不合规矩……”
“干什么？”
玄崎见此眼中寒光乍现，似有意要在叶凡面前表现，一把抓住店小二的手腕，瞪向店小二喝道，“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这次离开太初道宗，两人皆脱下了身上代表太初道宗内门弟子身份的月白长袍，如今穿着随意，虽不寒酸却也不显华贵。
按照叶凡的意思，这是为了要低调。
如今玄崎觉得，他们就是太低调被人看不起了。
“哟……疼疼……”
店小二被玄崎抓的生疼，连连哀嚎。
“行了！”
叶凡落座轻叩桌面，示意玄崎松手。
“哼！”
玄崎冷哼一声，松开店小二。
而后大步走出，来到叶凡对面坐下。
“这……”
店小二踉跄着后退两步，揉着泛青的手腕。
一脸怨气，却又不敢上前讨要说法。
只能扭过头，朝柜台后的掌柜投去询问的目光。
掌柜轻轻点头，默许了叶凡二人落座。
店小二耷拉着眼皮，嘴角撇出一个难看弧度，不情不愿地来到叶凡身边，敷衍地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招牌。”
叶凡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吐出两字。
“咱们落日茶楼的招盘，自是落日茶。”
店小二眼珠滴溜溜转着，打量着叶凡二人，“不过这落日茶，价格不菲，一般人……可消费不起。”
“找死！”
玄崎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诶？”
叶凡抬眼，瞥了眼玄崎，轻笑着德奥，“你这脾气，怎么突然就这么爆了？”
“这厮狗眼看人低！”
玄崎骂骂咧咧，心中愤懑。
好歹，他是太初玄氏之人。
现如今，又已晋升为太初道宗核心弟子。
一个茶楼的店小二，也敢看不起他。
这，他岂能忍？
“知道是狗，何必跟狗一般见识？”
叶凡摆手示意玄崎落座，而后翻手将曜日剑拍在桌上，冷眼瞥向店小二道，“就上落日茶！”
“行！”
店小二被叶凡拍剑的动作吓得后退半步，却又强撑着扬起下巴，“落日茶楼在不夜城营业数十年，还没有人敢在这喝霸王茶的！”
说罢转身，不一会儿端着茶壶返回。
倒茶时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壶嘴一歪。
滚烫的茶汤“哗啦”泼出三滴，在乌木桌面上溅开。
好巧不巧，形成一个“坎”卦的纹路。
“坎为水，水陷于渊……”
恰在此时，邻座传来一道清越话音。
叶凡闻声侧目，见一名青衣少年独坐窗边，面前摆着一盘残棋。
棋盘上的黑子正自行移动，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待青年抬眸，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对上叶凡的目光，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阁下此行，恐有血光之灾啊……”
“血光之灾？”
叶凡打量着青年，嘴角咧出一抹笑意，“我说你年纪轻轻，倒学起江湖术士那套唬人的把戏了？骗谁呢？”
“这人……”
玄崎总觉得青年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阁下不信我说的？”
青年瞥向叶凡桌上茶水溅出的“坎”卦纹路，轻笑着道，“卦象不会骗人，阁下还是小心为上。”
“我知道，你这卦怎么来的。”
叶凡点了点黑檀木桌道，“无非是觉得，我二人占了别人预定之座。是觉得待会儿，订座之人会找我麻烦？”
陌苍生笑而不语，低头看向面前的残局，瞧见棋盘上黑子突然诡异地移动了一格后，其眉头微蹙，摇了摇头，“阁下的血光之灾，不在这落日茶楼！”
“哦？”
叶凡不以为然地端起茶盏，热气氤氲中，眼神依旧从容。
“我想起来了！”
玄崎忽然惊呼一声，盯着陌苍生的眼睛陡然睁大。
“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叶凡斜睨了玄崎一眼，为之感到丢人。
“天衍阁！”
玄崎再三确认，指着青年，忙为叶凡介绍道，“他是天衍阁少阁主，陌苍生！”
“天衍阁？陌苍生？”
叶凡瞥向青年，继而疑惑地对玄崎问道，“怎么？天衍阁少阁主很厉害吗？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叶凡兄……”
玄崎声音突然压低，提醒叶凡道，“天衍阁主能窥天机，这位少阁主尽得其真传，他说的血光之灾……”
“嗯？”
叶凡眉峰微挑，手中的茶盏轻轻一顿。
这时，茶楼外四名身着玄色锦袍的青年挟着冷风踏入茶楼。
正忙活着的店小二瞧见四人，慌忙弓着腰迎上前去。
为首青年目光扫向窗边，见皆已满座，脸色骤变，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将之整个人提离地面，“妈的，我让你留的位置呢？”
“宁舜公子息怒啊……”
店小二的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蹬了几下，忙叶凡这边道，“小的跟他们说了，这位置公子已经预定了，可是这两人不听，非要坐那里……”
“好大的胆子！”
宁舜一脚踹开店小二，大步走向叶凡二人。
身后三名同伴默契地跟在身后，呈合围之势。
一屁股摔在到地上的店小二一脸哀怨，但在看到宁舜四人去往叶凡两人那边时，眼中却闪烁出了幸灾乐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