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敬驾驶房车离开芝加哥，沿着I-94 w高速公路往北而行。
如果单论距离，现在离他最近的是位于爱荷华州的「光体」，以及位于密苏里州的「幻港」研究所。
不过按照伪人在北美扩散的趋势，越靠近北边的地方情况会恶化得更快，所以冷敬决定在一切变得更糟之前先去位于明尼苏达州的「下水道」研究所。
单从名字来看，“下水道”研究所绝对是名单上看着最反胃、最另类的一个，光是想想仿佛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也不知道那里代号为「白洞」的原型是个什么怪人，但愿不会是最棘手的那一类。”
想到这里，冷敬瞥了一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奥利维亚换了一件粉色外套，娴静地坐在后面的单人沙发上看书。
奥利维亚穿的这件粉色外套很眼熟，似乎是艾莉婕的衣服。
冷敬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才上车没多久，奥利维亚就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了，也不打声招呼就擅自翻衣柜穿上了女友的衣服。
不过，女友和奥利维亚再怎么说也是一块长大的姐妹，衣服相互换着穿倒不是什么怪事。
况且像奥利维亚这样的“公主”，愿意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也算是降低姿态了，只要不在旅途中搞出别的什么幺蛾子就行。
晚上车流稀疏，冷敬想在白天路况变得拥堵之前抵达明尼苏达州的最大城市明尼阿波利斯，于是稍稍提了些速度。
“奥利维亚，帮我打电话问问艾莉的情况。”
冷敬忙着开车不敢分心，于是就让奥利维亚做这件事。
“我打过了，她没接。”
奥利维亚秒答。
“那晚一点再打吧，她可能在忙。”冷敬回答。
女友的旅途绝对不比自己轻松，总会碰到什么无暇他顾的紧急情况。
奥利维亚捧着书本“嗯”了一声。
其实她根本没有看书，只是把手机夹在书里，翻看冷敬给她下载的电子书软件Kindle。
这个电子书软件里的图书资源确实很丰富，相当于移动的图书馆，想看什么都有。
不过奥利维亚绝对不愿意当面承认冷敬给的东西很好用，哪怕用这种别扭的方式，也不想被冷敬看到自己正在翻手机。
奥利维亚在书城翻了翻，琳琅满目的书名反而让她选择困难，一时不知道该从哪本看起，到最后索性退出软件，放下书本。
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这些书好像没有冷敬有意思。
当然，奥利维亚绝不会承认自己对冷敬这样家境普通的华国人有什么想法，只是好奇冷敬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拐走”堂姐艾莉婕，每天把她哄得神魂颠倒的。
甚至连自己一家都很喜欢这个外人，简直邪了门了。
奥利维亚越想越纳闷，索性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她打算好好“审问”冷敬，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魅力。
冷敬注意到奥利维亚又坐到了女友的专属座位上，瞥了一眼。
看到冷敬警惕的眼神，奥利维亚白了他一眼。
“怎么，这个位置坐不得？”
上一次在副驾驶落座，奥利维亚身上粘了几根艾莉婕的头发，就知道堂姐一定经常坐在副驾驶，副驾驶对于冷敬来说一定有特别的心理意义。
不过她就是这种性格，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她就越要摸。
冷敬没说什么，他知道堂妹就是一种带刺玫瑰，漂亮是漂亮，话里也总是带刺儿，盛气凌人。
这种“刺儿头”一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越还嘴越纠缠不清。
见冷敬没有搭理，奥利维亚更来劲了，又道：
“查尔斯，现在就我们两个没外人。和我说说，你到我家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这话说得很直白，一点儿不给冷敬面子。
冷敬想都没想，秒答：
“为了艾莉。”
这回答简单干脆，以至于奥利维亚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冷敬说的什么。
奥利维亚打心底不相信“为了爱情”这种说法，觉得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是为了某种现实利益才和异性交往。
就像母亲为了享受荣华富贵，哪怕父亲安东尼不是她的第一选择，也毫不犹豫地舍弃对大伯的渴望嫁给父亲。
想到这里，奥利维亚心底就有些生气，查尔斯一定在说谎，绝对有某种更深的企图。
思索片刻，她又问：
“我一直很好奇，伪人危机刚爆发的时候为什么你敢跟着艾莉回到山庄？难道你是个没有主见的恋爱脑，一点也不反感艾莉将你带入危险的境地？”
奥利维亚能提出这种问题，冷敬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这个女孩能不顾一切站在发疯的玛丽一边，绝对不是什么无辜的白莲花。
她之所以能逃脱制裁完全是因为杜兰家的其他成员太重视亲情，太珍视玛丽作为家族管家的贡献。
人们所认识的世界，从某种角度来说是自己的倒影，奥利维亚学来了母亲玛丽作为管家婆精打细算的本领。
只不过她没有把这种本领用在日常收支上，而是恋爱关系上。
冷敬平静答道：
“我和艾莉婕之间没有那么多算计。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挺身而出，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也会义无反顾。”
冷敬跟着艾莉婕去杜兰山庄，艾莉婕跟着他去纽约解救华国政府包机，哪怕中途产生了一些信任危机，两人之间没有记账似的算计。
不过，这说服不了奥利维亚。
“呵，好笑，”奥利维亚冷哼一声，“说是没有算计，其实只是你没有碰到需要算计的场合罢了。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要让你在拯救一百个人和拯救艾莉婕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办？”
这种问题冷敬在国内的时候就听过类似的版本，只不过天平上放的砝码有区别，问的是“老婆和母亲落水里，先救哪个？”
如果另一边的砝码足够重，按照艾莉婕的性格，她一定不希望让男友为了拯救自己而舍弃另一边，大概率会做出牺牲自己的选择。
可问题是，把选择权放到冷敬手里，冷敬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舍得放弃艾莉婕。
更何况，奥利维亚在天平的另一边放上的砝码是“一百个人的生命”，如果她愿意，甚至可以把人数改成一千人，一万人，甚至“全人类”。
这个问题非常刁钻，确实把他难住了。
见冷敬迟迟答不上来，奥利维亚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她知道自己难倒了冷敬，有种得胜的感觉。
瞧，那个无所不能的查尔斯，也不过如此嘛。
奥利维亚满意地身体后靠，不再刁难冷敬。
见堂妹终于闭上了嘴，冷敬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手机支架，现在离明尼阿波利斯还有四百多公里，估计在下半夜的时候就能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