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曦被素王妃这带着玩笑的提议闹得耳根发烫，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握过她手时的温软触感，低头看了眼腿上刚醒未醒、睫毛轻颤的素晴儿，喉结滚了滚才轻声道：“岳母说笑了，我…… 我实在猜不出。”
素王妃见他这副窘迫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掌心带着海风的湿润凉意，倒让陆曦紧绷的肩线松了些。“傻孩子，哪有让你瞎猜的道理？” 她偏过头，红唇凑近陆曦耳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只有两人能懂的意味，“你想想，青姑娘见了你时，眼神和对旁人有什么不同？”
陆曦闻言一怔，脑海里瞬间闪过初见青姑娘的场景 —— 那抹青色身影立在宫殿玉阶上，明明周身裹着清冷的寒气，可看向他时，眼底却像藏了团揉碎的星光，连素来紧绷的眉梢都软了几分。还有上次在御花园，她明明是来问责白羽，却在瞥见他袖口沾着的草屑时，伸手替他拂去，指尖触到手腕时的微凉触感，至今还留在皮肤里。
“她…… 她待我似乎比旁人温和些。” 陆曦斟酌着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怀中刚睁开眼的素晴儿。
素晴儿揉着眼睛坐起身，小脑袋靠在陆曦颈窝，鼻尖蹭到他衣领间的阳光气息，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们在说谁呀？是那个穿青衣服的漂亮姐姐吗？”
素王妃见女儿醒了，脸上的笑意更柔，伸手捏了捏晴儿泛红的脸颊：“是呀，晴儿还记得她？”
“记得呀！” 晴儿点着小脑袋，手指揪着陆曦的衣襟，“姐姐身上有和晴儿不一样的凉快气息，上次她还摸了晴儿的头发，说晴儿的头发像小火苗呢！”
陆曦听着晴儿的话，心头忽然一动 —— 青姑娘是青龙，属水属寒，晴儿是火灵族，属火属热，可青姑娘却对晴儿格外温和，甚至对与自己容貌相似的他，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包容。难道素王妃说的 “原因”，真的和这容貌有关？
素王妃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指尖划过沙滩上一枚半埋的贝壳，贝壳内壁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你猜得不算错，却也不全对。” 她抬眼望向远处翻涌的浪花，声音里多了几分悠远，“青姑娘的本体是上古青龙，寿元绵长，见过的人和事比这海里的沙粒还多，哪会单单因为一张脸就对谁不同？”
陆曦屏住呼吸，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怀中的晴儿已经又开始打哈欠，小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胸口，倒让他先前因紧张而起的燥热又淡了些 —— 想来是晴儿醒后情绪安稳，身上的火灵气息也变得温顺了。
“真正的原因，在你身上的‘气’。” 素王妃忽然转头看他，眸光清亮，像是能看透他的五脏六腑，“你虽是凡人，可周身却裹着一层极淡的‘清灵之气’，这气和青姑娘本体的‘青龙真气’同出一脉，就像…… 就像同一片海里的水，同一片林里的风，天生就亲近。”
陆曦听得目瞪口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 他自小在凡间长大，除了读书识字，连粗浅的武艺都没学过，怎么会有什么 “清灵之气”？
“你不必惊讶。” 素王妃笑着抬手，指尖悬在他心口上方一寸处，陆曦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气流绕着自己打转，像春日里的微风，“这气不是你练出来的，是天生就带的。或许是你前世与青姑娘有过渊源，或许是你生来就与这天地间的灵韵相和，连陛下初见你时，都曾说你是‘天生的灵引’。”
“灵引？” 陆曦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心头的疑惑更甚。
“就是能引动天地间灵气的人。” 素王妃解释道，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你看晴儿，她是火灵族纯粹血脉，可在你身边时，身上的火性就会变得温顺；若是换了旁人，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修士，靠近她都会被火气息灼烧。这就是你的‘灵引’之力在起作用。”
怀中的素晴儿似懂非懂，小爪子般的手抓住素王妃的指尖，晃了晃道：“妈妈，那哥哥是不是也能让海灵族的姐姐不害怕呀？上次我听白羽叔叔说，海灵族的人最怕火了。”
素王妃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向陆曦道：“晴儿倒提醒我了。这海灵族的‘女儿’，可不是随便送的。” 她起身拉着陆曦的手，让他抱着晴儿跟上，“走，带你去看个东西，看完你或许就明白，为什么我要让你认下这海灵族的孩子了。”
三人沿着沙滩往东边走，潮水渐渐退得更远，露出一片铺满彩色贝壳的浅滩，阳光洒在贝壳上，折射出斑斓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碎宝石。素晴儿看得眼睛发亮，挣扎着要从陆曦怀里下来，赤着小脚踩在细软的沙上，捡着那些模样好看的贝壳。
素王妃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片泛着蓝光的海面道：“你看那里，水下就是海灵族在云霞星的聚居地。”
陆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海水比别处更清澈，隐约能看到水下有发光的珊瑚丛，还有几尾拖着透明长尾的鱼游过，鱼鳍划过水面时，竟留下一串细碎的光点。
“海灵族和火灵族不同，她们性子更软，擅长感知情绪，还能操控海水。” 素王妃的声音随着海风飘来，“可这几年，海灵星的灵气越来越稀薄，族里的孩子大多体弱，有几个刚出生的小娃娃，甚至连化形都做不到。”
陆曦心头一紧，想起素晴儿从小离开亲生父母的可怜模样，轻声问：“那…… 她们需要帮忙吗？”
“她们需要的，恰好是你能给的。” 素王妃转头看他，眸光认真，“你的‘灵引’之力，能滋养灵气匮乏的生灵。若是让海灵族的孩子待在你身边，不出半年，她们的体质就能好转。”
正说着，素晴儿忽然举着一枚淡蓝色的贝壳跑过来，递到陆曦面前：“哥哥，你看这个！里面好像有声音！”
陆曦接过贝壳，贴在耳边，果然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海浪声，还有一丝极轻的、像孩童哼唧的声音。他刚要开口，就见素王妃凑过来，指尖在贝壳上轻轻一点，那声音忽然变得清晰了些 —— 是个软糯的小女孩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姐姐，我好冷……”
“这是海灵族的‘传音贝’，里面是族里最小的那个孩子，叫阿汐。” 素王妃的声音软了些，“她生来就缺了一缕水灵气，连在海灵族的聚居地都觉得冷，更别说离开海水了。”
陆曦握着贝壳的手紧了紧，耳边仿佛能听到那孩子细微的颤抖声，像极了上次素晴儿发烧时，缩在他怀里哼哼的模样。“那…… 我能帮她吗？” 他抬头看向素王妃，眼神里少了几分局促，多了几分认真。
素王妃见他这般模样，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当然能。不过这可不是简单认个‘女儿’就完了，你得学着用自己的‘灵引’之力滋养她，还要陪她适应陆地的生活。你愿意吗？”
陆曦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素晴儿，又看了看手中的传音贝，想起素王妃说的十二个星球，想起青姑娘眼底的星光，想起自己肩上不知不觉多了的责任。他深吸一口气，海风带着海水的咸意，却让他莫名觉得安心。“我愿意。”
话音刚落，就见那片泛着蓝光的海面忽然涌起一道小小的浪花，浪花里浮起一个半透明的小身影 —— 约莫三四岁的模样，头发像海藻般泛着淡蓝光泽，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水膜，手里还抓着一朵白色的海花。
“是阿汐！” 素晴儿兴奋地拍着手，就要往海边跑，被陆曦连忙拉住。
那小身影看到陆曦，眼睛亮了亮，声音软软地喊道：“哥哥……”
素王妃笑着推了陆曦一把：“过去吧，她能感知到你的气息，不会怕你的。”
陆曦抱着素晴儿，慢慢走向海边，海水没过脚踝时，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却并不刺骨。那叫阿汐的海灵族小女孩，怯生生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小爪子般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角，见他没有躲开，才敢把手里的海花递过来：“哥哥，给你…… 暖身子。”
陆曦接过海花，花瓣触到指尖时，竟传来一阵温和的暖意，不像素晴儿的火气息那般炽热，却像春日里的阳光，慢慢渗进皮肤里。他低头看向阿汐，见她冻得鼻尖泛红，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 —— 出乎意料的柔软，像海水般顺滑。
“哥哥，你身上好暖……” 阿汐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比海水还暖……”
素晴儿在陆曦怀里，伸出小手拉住阿汐的手，脆生生道：“阿汐妹妹，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吧！哥哥会保护你的，我也会！”
阿汐看了看素晴儿，又看了看陆曦，小脑袋点了点，把脸贴在陆曦的手背上，轻声道：“好……”
素王妃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笑意，指尖划过沙滩上的细沙，低声喃喃：“陛下，你看，他果然是个好孩子……”
海风卷起她的裙摆，远处的海天连成一片，阳光洒在十二个星球的方向，仿佛能看到无数生灵在其中繁衍生息。陆曦抱着素晴儿，另一只手牵着阿汐，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两缕不同的气息 —— 一团炽热如火焰，一团温润如海水，却都让他觉得无比真切。
阿汐忽然指着天上的云，轻声道：“哥哥，你看！那朵云像小鱼！”
素晴儿也跟着抬头，笑道：“才不是！像小火龙！”
两个小家伙吵了起来，却没半分恶意，反而让这沙滩多了几分热闹。陆曦看着她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前的紧张和疑惑，仿佛都被海风带走了。他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 要了解十二个星球的秘密，要学会用 “灵引” 之力保护身边的人，还要弄明白自己与青姑娘之间的渊源。
可此刻，他只觉得安心。有素晴儿的依赖，有阿汐的信任，有素王妃的引导，还有那遥远却真实的十二个星球在等着他去了解。他深吸一口气，抱着两个孩子往素王妃身边走，脚步比来时更稳了些。
素王妃看着他走近，笑着递过一个竹篮：“里面是海灵族的‘凝水珠’，戴在阿汐身上，她就能在陆地上待更久。还有火灵族的‘暖玉’，给晴儿戴着，能稳住她的火气息。”
陆曦接过竹篮，里面的珠子和玉佩都泛着温和的光泽，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他抬头看向素王妃，认真道：“多谢岳母。”
“谢什么，你可是我的好女婿。” 素王妃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以后啊，你身边的‘女儿’还会更多呢。十二个星球，每个星球都有不同的灵族，总有需要你帮忙的孩子。”
陆曦闻言，心头一动，想起素王妃之前说的 “青龙国掌握十二个星球”，忽然问道：“岳母，那十二个星球，都是什么样子的？除了火灵星和海灵星，还有别的灵族吗？”
素王妃眼睛亮了亮，拉着他坐在沙滩上，开始细细讲起 —— 有长满参天古木的 “木灵星”，族里的人能和植物说话；有遍地晶石的 “金灵星”，族里的人擅长锻造；还有常年飘着雪花的 “冰灵星”，族里的人能操控冰雪……
她讲得仔细，陆曦听得入神，怀里的素晴儿和身边的阿汐也凑过来，睁着好奇的眼睛听着，时不时问一句 “木灵族的姐姐能让花开花吗”“冰灵族的哥哥会做冰雕吗”。
阳光渐渐西斜，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海浪一次次涌上沙滩，又悄悄退去，像是在倾听这关于十二个星球的故事。陆曦看着身边的人，听着耳边的笑声，忽然觉得，这广阔的世界，原来并不遥远 —— 它就在素王妃的讲述里，在素晴儿的笑容里，在阿汐的依赖里，更在自己一步步要走的路上。
他握紧了手中的传音贝，里面还留着阿汐之前的声音，又摸了摸怀里素晴儿的头发，感受着那熟悉的温热气息。或许未来还有很多未知，但此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这属于他的、关于十二个星球的故事。
素王妃看着他眼底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更柔了。她知道，这个曾经局促不安的凡人少年，正在慢慢成长，慢慢扛起属于他的责任，也慢慢走向那个更广阔的世界。而她要做的，就是陪着他，看着他，直到他能真正站在青姑娘身边，站在陛下身边，一起守护这十二个星球，守护这万千生灵。
海风再次吹过，带着远方星球的气息，也带着未来的希望。陆曦抬起头，望向海天相接的地方，仿佛能看到那十二个星球在星光下闪耀，等着他去一一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