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白如释重负,拉着他的手走向宴会厅中央的小舞台。
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尤其是表哥汤超群那充满恶意的视线。
“别紧张,”刘夏突然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就当台下都是你画中的人物。”
这个荒谬的比喻让苏晓白差点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她接过母亲递来的话筒,清了清嗓子:
“各位长辈,今天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刘夏。”
她的声音在麦克风里显得有些失真。刘夏站得笔直,西装勾勒出的宽肩线条在聚光灯下格外醒目,与平日外卖员的形象判若两人。
“我们认识三个月了,”苏晓白继续编造着谎言,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摆,“他是一名…外卖运动员。”
什么鬼?
这个临时编造的“真实”身份让刘夏挑了挑眉。苏晓白急忙补充:“拳击手!他拿过省冠军。”
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但汤超群的冷笑清晰可闻。
苏晓白感到一阵眩晕,谎言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与此同时,台下一个身穿蓝色风衣的女人面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她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香槟杯,指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玻璃捏碎。
“那么,”苏母接过话筒,笑容得体,“刘先生,能请你分享一下和晓白相识的经历吗?”
刘夏接过话筒的瞬间,苏晓白的心跳几乎停滞。
她没想到母亲会突然发难,这下谎言肯定要被拆穿了。
宴会厅安静下来。
刘夏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最后落在台下那一袭蓝色风衣之上。
刘夏声音低沉而平稳,缓缓开启那段回忆:“那一天,我遭遇意外急需两千块钱医药费,而窘迫的我根本无力承担。是她,毫不犹豫地帮我支付了这笔费用。或许是为了缓解我的尴尬和压力……”
“她就开玩笑说……”
刘夏模仿着林冬的样子,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略带调皮的笑容:“那你以身相许吧。”
台下的林冬看着刘夏模仿自己,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头也埋得更低了。
“真是…我就随便开个玩笑,你记那么清楚干嘛。而且你这学的一点也不像…”
一旁的苏晓白听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内心暗自惊呼:
“这情节也太像编造的了!”
刘夏却沉浸在星辰剧院的回忆里,想到林冬奋不顾身冲进血茧营救自己的一幕,眼神逐渐柔和,继续说道:
“后来,我被困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方,黑暗与绝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她出现了。
那一刻,她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明,带着光与希望,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阴霾。
也就是在那一刻,曾经以为是玩笑的以身相许,我当真了。”
这个即兴创作的故事让苏晓白鼻尖发酸。
她从未想过刘夏会有这样的想象力,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维护她的谎言。
“感人至深!”汤超群突然高声打断,“不如请我们的‘省冠军’现场展示一下拳击技巧?正好给大家助兴!”
空气瞬间凝固。苏晓白看到父亲皱起眉头,母亲面露难色,而外公苏义哲却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
刘夏面不改色:“拳击不是马戏表演。”
“是不敢吧?”汤超群不依不饶地走上台,“或者根本就是冒牌货?”
他故意凑近刘夏,压低声音:“五千块一天?晓白出手真大方。”
刘夏感到一丝疑惑——这家伙怎么知道报酬的事?
“表哥!”苏晓白急忙插到两人中间,“刘夏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再…”
“没关系。”刘夏突然开口,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苏晓白,“既然汤先生这么有兴趣,我们可以来场友谊赛。”
汤超群没想到他会应战,脸色变了变:“这里没有拳击台…”
“不需要。”刘夏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挽至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三招之内,如果你还能站着,算我输。”
台下哗然。苏明远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超群,你敢应战吗?”
被将了一军的汤超群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摆出拳击姿势:“来啊,让我看看省冠军的水平!”
苏晓白焦急地拉住刘夏的手臂:“别这样…会出事的…”
刘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放心,我有分寸。”
主持人迅速清出一块空地,宾客们围成一圈。
刘夏站在中央,姿态放松得不像要打架,倒像是等着接单的外卖员。
“开始!”有人喊道。
汤超群率先出击,一记直拳直奔刘夏面门。刘夏连眼睛都没眨,头部微微一侧,拳头擦着他的鬓角掠过。
“一招。”刘夏平静地计数。
恼羞成怒的汤超群紧接着一记勾拳,刘夏俯身躲过,同时右手如闪电般探出,在陈志强肋部轻轻一点。
“两招。”
汤超群突然脸色煞白,捂着肋部踉跄后退。没人看清刘夏做了什么,但显然这一下不轻。
“最后一招。”刘夏向前踏出一步,拳头停在汤超群鼻尖前一厘米处,带起的拳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汤超群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全场寂静。
刘夏收回拳头,伸手将汤超群拉起来:“承让。”
掌声如雷。
苏晓白看到父亲眼中闪过赞赏,而外公则拍着轮椅扶手大笑:“好!这才配得上我孙女!”
汤超群灰溜溜地退到一旁,刘夏回到苏晓白身边,接过西装外套重新穿上。
“你太厉害了…”苏晓白小声说,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刘夏整理着领口,低声道:“别忘了加钱。”
宴会继续进行,但气氛已经完全改变。原本对刘夏持怀疑态度的亲戚们纷纷过来敬酒,而刘夏始终保持着礼貌但疏离的态度。
“刘先生,”苏明远端着香槟走近,“有兴趣单独聊聊吗?”
苏晓白紧张地看着父亲,但刘夏已经点头答应。两人走向露台,留下苏晓白被一群好奇的亲戚围住。
露台上,夜风微凉。苏明远递给刘夏一支烟,被婉拒后自己点燃。
苏明远吐了口烟圈:“我欣赏你的身手和胆识,但不喜欢有人骗我女儿。”
他直视刘夏的眼睛,“五千块一天?这出戏打算演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