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好无聊,要找点乐子玩玩。”
海盗用它那毫无波澜的大嗓音重复了好几遍,期间还颇有人性地摇摇头,叹了几口气。
谢绵绵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然后呢,那人还说什么了?”
海盗翅膀一扇,扑到她跟前,“绵绵,饿了,福如东海。”
这就完了吗,谢绵绵一把将鹦鹉薅过来,双手前后地摇晃着它,着急到想要掰开它的嘴,伸手进去掏情报了。
“下一句不要说寿比南山,快点想想那人还说了什么要紧的话!”
海盗生无可恋地被小孩抓在手里,在晃动的视野里,晕乎乎地说:“恭喜发财……”
“谢绵绵!”不远处传来了严厉的喊声。
谢明仪走过来,从小孩手中救出快要翻白眼的鹦鹉,“你怎么在欺负高老爷子的鹦鹉,玩闹可以,但你下手不可以这么不知轻重。”
谢绵绵张了张嘴,二姐骂她骂得好凶呜呜,“绵绵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她只是有些着急知道真相了,海盗虽然会说人话,但也太笨了吧,就这么些情报,还只能一点一点挤出来。
谢明仪抚摸着小孩有些烫意的脸蛋,“没事,我知道的,绵绵肯定事出有因对不对?”
谢绵绵嘟着嘴,点点头。
“可是也不能伤害到无辜的人,鹦鹉的命也是命。”
看到小孩知错的小乖表情,谢明仪暗自叹息,抱起她,向浴房走去。
谢绵绵坐在浴桶里,双手交叠放在浴桶边缘上,圆润的下巴搁在上面,任由嬷嬷拿着棉布给她搓洗后背。
她在想着鹦鹉刚刚模仿的言行举止,它说到“孤”这个自称。
孤?有些耳熟,谢绵绵不知道谁会自称孤,可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不过应该不常见的。
“小姐,该翻面了。”
小糯米糍转过身,嬷嬷拎起她的手臂搓起来,特别是手肘内侧的夹缝,嬷嬷轻轻一擦,便出现了细小的灰。
嬷嬷勤奋地擦洗着自家的小主子,力求将谢绵绵洗得白白净净,香香软软。
如此可爱的小孩,真是不知当初那个恶人嬷嬷是怎么忍心要杀害她的。
嬷嬷叹息地摇摇头。
耳边忽然传来小孩的童言童语,“嬷嬷,京城里谁会自称孤呀?”
“哎哟,我的小主子。”嬷嬷一惊,捂住谢绵绵的嘴巴,“这话可不能随便乱问,当心冲撞了贵人。”
谢绵绵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嬷嬷松开她,小声地说:“当今能如此自称的,唯有太子殿下。”
小手无意识地砸进浴桶里,溅起的巨大水花不小心窜进谢绵绵惊讶的嘴巴里。
“咳咳咳!”小孩咳得天昏地暗,嬷嬷着急地拍打着她的背。
她一边剧烈咳嗽着将自己的洗澡水吐出来,虽然已经喝了不少,一边诧异地想,竟然是太子殿下?!
怎么可能,虽然只见过几面,但谢绵绵可以看出太子殿下是很宽厚有礼的人,他怎么会做出这些心狠手辣的事来。
而且,谢家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
谢绵绵的手捏紧了木桶边缘,小巧的手指甲因为用力太猛而发白,脸上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下一息,手被人握住,棉布轻柔地拭擦着她的手心,嬷嬷抬起手肘狼狈地摸了一下被打湿的脸颊。
“小姐还好吗?”
不好。
洗漱完后,谢绵绵被打包送进了被窝,她躺在床上,叽里咕噜一滚,在柔软在窝上翻来覆去,像是煎蛋一般,很快便把自己煎至两面金黄。
谢绵绵只觉得眼皮越发沉重,不好,有人在床上下迷药了,不然自己怎么一沾床便要昏睡过去呢。
身体忽然传来失重感,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停地往下坠,沉入了幽蓝的大海,周围都是水泡,摇摆的海草,还有翻飞的鱼群。
意识开始模糊,脑子开始混乱,三哥……咕噜咕噜……太子殿下……坏人……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谢绵绵睁开眼,眼前是清晨熹微的亮光。
她挣扎着起身,揉了揉眼睛,怎么一闭一睁就到第二天了,到底是哪个小偷偷走了她的时间!
昨晚海盗说的事情谢绵绵还没想明白呢,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有些痒是怎么回事。
一只手握住了谢绵绵的手腕,“说多少遍了,不要揉眼睛,会揉坏的。”
谢明仪将小孩从床上捞出来,交给嬷嬷。
湿润的棉布擦走了谢绵绵眼角黏糊的东西,她顿感耳目一新,眼睛又可以用了。
对了,自己想不明白没关系,还有一个人,在谢绵绵眼中,没有什么问题是七皇子不能解决的。
而且,七皇子还是养在皇后底下,是太子殿下同父异母的胞弟。
马车将谢绵绵送进了皇宫,今天她来得很早,她一脚踏进文华殿,发现殿中安静极了,只有寥寥几人。
那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在安静地翻看着案桌上的书籍。
“绵绵是吗,过来。”那人朝她招招手。
谢绵绵抿着唇,磨磨蹭蹭地走到那人跟前,“参见太子殿下。”她行了一个礼。
“呵呵,不用怕,孤就是来看看弟弟妹妹们的上学情况,听闻你是殿中最小的孩子,可还习惯,可有人会欺负你?”
谢绵绵点点头,喉咙一紧,还是挤出来几个字,“大家对绵绵很好。”
“那便好。”太子浅笑着,“昨日你和小七一起去放河灯,他回来仍是绷着那个脸,孤不知,你们玩得可开心?”
谢绵绵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没有管理好,她垮着脸,奶凶奶凶的,太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开心的,哈……哈……”
小孩尬笑着,心中早已一片排山倒海,疯狂呼唤七皇子,他怎么还不来呀,太子殿下不能当场把自己咔嚓掉的吧,对吧。
那只养尊处优的手朝谢绵绵伸来,不等她闪躲,很快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