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尝试用上元节爆炸一事转移话题,可是太子到底又绕了回来。
大丫想说,养父养母又如何
对她来说,比亲生父母更重要。
可是,夏虫不可语冰。
太子对一心为他谋划的亲生父亲尚且凉薄,又如何能理解自己对养母的感情
这个人,冷血无情又多疑,偏偏还以己度人,觉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是。”大丫咬牙道,“民女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婚嫁一事上,却不愿意将就。”
“孤的妾室,是蒋玄之流的正室能比的愚蠢!”
“是,民女愚钝,不配伺候殿下。”
“如果孤再给你个机会呢”太子玩味地道,“到孤身边,如何”
大丫摇摇头,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不等她开口,太子就阴恻恻地道:“你能承担拒绝孤的后果吗”
大丫顿住。
“其实这样不好玩。”太子摩挲着大丫的帕子道,“你猜孤之前想怎么玩”
大丫的头几乎低到胸前。
她一再对自己说忍住。
“孤之前想的是,如果让蒋玄,亲自把你送到孤的床上,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蒋玄不会。”大丫一字一顿地道,“或许在殿下眼中,他就是一介武夫,但是他硬骨头,还是有几根的。”
“啧啧,有趣。”太子道,“孤今日见你,觉得有趣,想让你早点来到孤的身边,所以才没有那样做。但是似乎,你不领情啊,昭昭。”
太子伸手捏住大丫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怎么,觉得自己是天下绝无仅有的聪慧女子信不信,孤只要想要,可以找出无数个你”
“那殿下为什么不去找她们,却要为难我呢”
“因为我喜欢强迫。”太子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喜欢吗”
大丫闭上眼睛。
她不明白,为什么太子会变成这样。
她观史书,荒淫无度的皇帝,容易有荒淫无度的儿孙。
但是先帝,当今圣上,都是瑕不掩瑜的明君,为什么太子会这样!
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深埋于骨子之中的阴鸷罪恶。
“怎么不说话了”太子凑近,鼻息几乎喷在大丫脸上。
“因为在想如何说服您放过我。”大丫平静地道,“我爹和蒋玄,难道殿下一个想用的都没有”
“萧晏”太子嘲讽一笑,“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罢了。”
他说的,是萧晏和他的原生家庭。
“可是我爹在西北的赫赫战功,不是虚的。”大丫道。
“你怎么知道,萧晏会为了你,就跟孤翻脸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恐吓、打压、贬低……
大丫心说,你又算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她心性成熟坚定,这会儿已经被太子吓得任由他拿捏了。
“我们一家,没有两个立场。”大丫坚定不移地道,“只要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民女,那日后我爹,还有蒋玄,都会感谢殿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他们本来就该那么做。难道会因为孤要了你,他们就生出不臣之心让孤想想,他们是去参与越王乱党,还是去鼓动燕王来对付孤你问问燕王那个蠢货,他敢吗孤就算当面给他一巴掌,你看他敢吭一声吗”
“殿下深得陛下宠爱,”大丫道,“皇位早晚都是您的。但是上次您随陛下微服私访到民女家的时候,在陛下面前,您不是还会——装一装吗”
“用父皇威胁我”太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信不信,只要我坚持要,父皇一定会把你赏赐给我”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舍近求远,不直接去求皇上,而来找民女呢”
太子一时语塞。
“殿下,您对那个位置,心里没有您嘴上说的这般坚信不疑,所以才会有上元节这件事。”大丫道,“皇上身体不好,便是现在靠药熬着,也不过三五年的光景。您再忍三五年,没必要节外生枝。有时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您说呢”
“你在威胁孤。”太子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殿下,您已经要强抢民女了,难道还指望民女主动投怀送抱吗”
她反抗,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起来,你是不领情了。”
“殿下,请您三思。虽然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您想取我性命容易。但是您要的是枕边人,难道您希望,日后睡觉的时候,还要睁着眼睛吗”
“另外,其他几位王爷,如您所想,未必那么老实。需要站队的那一日,您若因小失大,值得吗”
“你太高看萧晏和蒋玄了,他们在孤眼里,都不值一提。”
“那只能说,殿下太高看自己了。”大丫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希望您心里,真的像您嘴上说的那样,取皇位,如同探囊取物。”
太子说的,和他做的,根本对不上。
他若是不怀疑皇位旁落,又怎么会冒险做这种事情
皇权至上的前提是,先掌握皇权。
他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皇上怀中没断奶,却自以为是的巨婴罢了。
“还有,殿下,倘若您真的无所顾忌,那刚才在蒋府,可以更放肆一些的。”大丫道,“现在,您的话说完了吗民女可以离开了吗”
“昭昭,你胆子真不小。”太子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殿下,今日之事,民女只当一阵风刮过,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您,也忘了吧。您还有很多正事要处理,民女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太子虽然放了狠话,但是最终没有把大丫如何。
马车停下,大丫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路边行礼道:“多谢殿下搭民女一程,民女恭送殿下。”
太子苍白的指尖挑起侧边帘子,阴鸷一笑,“昭昭,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