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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跪在汴京郊外的官道上,黄沙扑簌簌往嘴里钻,郭威的兵马踏着鼓点从眼前碾过。马蹄扬起的尘土里,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太原城头,父亲教我射箭时飘落的雪花。

我生在晋阳城最冷的腊月,那年父亲刚被石敬瑭封为河东节度使。乳娘说产房外头飘着鹅毛大雪,父亲在院子里踱了整整三个时辰,最后接生婆子掀帘子出来道喜时,他铠甲上积的雪簌簌往下掉。

\"将军,是个带把儿的!\"

父亲把我举过头顶大笑,震得房梁上的冰棱子都颤。那年他三十八岁,胡子茬上还沾着出征幽州时的血沫子。母亲半倚在榻上直掉眼泪,她原是农家女,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十几年,这是头胎。

三岁前我睡在父亲营帐的箭囊堆里。记得最深的是他腰间蹀躞带碰撞的声响,七种兵器叮当响着,我总爱伸手去抓那柄鎏金匕首。有天夜里契丹人劫营,父亲把我裹在狼皮大氅里翻身上马,我透过缝隙看见火把映红的天空,马蹄声震得耳朵嗡嗡响。

五岁生辰那日,父亲让亲兵在校场摆了八张硬弓。我踮着脚去够最左边那张柘木弓,父亲的大手突然按住我肩膀:\"承佑,记住,弓要选趁手的。\"他说话时喉结上的刀疤一鼓一鼓,那是天福二年跟安重荣厮杀留下的。

开蒙先生是父亲从洛阳掳来的老翰林。青瓷砚台里盛着契丹人血,狼毫笔杆刻着\"天福五年破幽州\"。先生教我念\"天地玄黄\",窗外总传来士卒操练的呼喝。有次我偷溜去马厩,正撞见父亲在鞭笞逃兵,血点子溅在雪地上像朱砂梅。他转身看见我,沾血的马鞭指了指校场西头:\"去,绕着箭垛跑二十圈。\"

十岁那年,父亲在晋阳称帝。我躲在屏风后头看文武百官山呼万岁,母亲的翟衣压得她直不起腰。登基大典上,父亲让我捧着传国玉玺,那玉沁凉,压得我胳膊直打颤。礼成后郭威摸着我的头笑:\"小殿下这气力,将来怕是拉不开两石弓。\"他手掌的老茧刮得我脸生疼。

真正开始学理政是十三岁。每日卯时三刻到文华殿,杨邠讲《贞观政要》,史弘肇教兵书。有次说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史将军突然拔刀劈断案几:\"当年刘公若不斩监军,哪来今日之天下?\"木屑溅到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父亲的身子是天福十二年垮的。那年契丹又犯边,他执意亲征,咳血染红了白虎帐。我跪在榻前喂药,他抓着我的手往诏书上按:\"承佑,记住这玉玺的分量。\"龙榻旁的铜雀灯明明灭灭,照得传位诏书上的墨迹像凝固的血。

登基那日,我穿着赶制了三日的衮服站在宣德楼上。寒风灌进袖口,礼官的唱和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郭威扶着我胳膊说\"陛下站稳\",我闻见他甲胄上熟悉的铁锈味,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浑浊的眼睛。城楼下黑压压的百姓跪成一片,他们的额头贴着青石板,像秋收时倒伏的麦子。

宣德楼的北风刮了我整整七年。直到昨夜在七里坡嚼着草根逃命时,才惊觉当年城楼下跪着的哪里是麦子,分明是千万把倒插的镰刀。

头三个月我睡不稳龙床。寅时总被噩梦魇住,恍惚看见父亲站在朱雀门外,铠甲上的冰碴子往下滴水。杨邠他们卯时准点来催朝,脚步声踩在殿前金砖上,像幽州战场上契丹人的铁蹄。有回我赌气摔了玉圭,史弘肇当场拔剑劈了鎏金烛台:\"先帝尸骨未寒,陛下要学商纣乎?\"火星子溅在苏逢吉的蟒袍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真正尝到帝王滋味是在乾佑元年的端阳节。那日我偷换了小黄门的衣裳溜出宫,在汴河边上撞见卖艾草的老汉。他摊子前头摆着木雕的钟馗,我摸着腰间玉佩想付钱,忽然听见史弘肇的家将在酒楼上嚷:\"小皇帝?不过是我家将军牵线的木偶!\"河面画舫里飘来琵琶声,我捏碎了三枚新摘的艾叶。

回宫路上经过郭威府邸,马夫突然勒住缰绳。隔着纱帘,我看见杨邠的轿子从角门进去,轿帘缝隙里掉出半截明黄卷轴——那本该躺在垂拱殿的奏折匣里。护城河的水漫过青石路,打湿了我新纳的千层底。

母亲教我隐忍。她总在深夜提着食盒来福宁宫,揭开盖子却是空荡荡的。\"儿啊,这是你父亲当年装密信的盒子。\"她指甲掐进檀木纹路里,\"杨相公他们分食了河东旧部的兵符,你得学会从他们牙缝里抢肉吃。\"

我开始在史弘肇的军报上画朱批。第一道是调郭从义去同州屯田,墨迹未干就被史将军摔在丹墀下:\"黄口小儿也敢动禁军?\"碎瓷片划破我指尖,血珠子滴在青玉镇纸上,像极了父亲咽气那晚吐在诏书上的血痰。

真正撕破脸是乾佑三年的惊蛰。那日杨邠带着二十七个节度使的联名奏折闯宫,说要废了枢密院。我攥着传国玺砸碎砚台,溅起的墨汁污了苏逢吉的哭丧脸。史弘肇的佩刀出鞘三寸时,殿外突然响起郭威的咳嗽声——他刚从邺都赶回来,甲胄上还沾着黄河的泥。

杀杨邠那晚下了瓢泼大雨。我躲在崇政殿的屏风后头,看着王章把鸩酒端进偏殿。杨相公临死前咬破了苏逢吉的耳朵,血喷在《周礼》竹简上,把\"君臣父子\"染得通红。史弘肇是五更天被乱箭射死在卧房的,他挣扎着用断矛在墙上刻了个\"刘\"字,最后一竖划破了承尘的蛛网。

清理完朝堂那日,母亲跪在太庙哭了半宿。她抱着高祖的牌位喃喃:\"九泉之下,教我如何见你父亲?\"我站在廊下数瓦当上的脊兽,发现少了个嘲风——三年前史弘肇监修太庙时,说那瑞兽的眼睛像极了谋反的赵思绾。

郭威是腊月初八反的。邺都来的急报被李业压在袖子里三天,等展开时,叛军已经过了白马渡。我连夜召见聂文进,他捧着虎符的手在抖:\"陛下,潼关守将...都换成了郭威的义子。\"

亲征前夜我去看了母亲。她正在给父亲缝衮服上的十二章纹,银针突然扎破指尖:\"承佑,郭雀儿是你父亲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宫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像极了当年晋阳城头相依为命的母子。

七里坡的晨雾漫起来时,我数着郭威军中的旗幡。慕容彦超的骑兵突然倒戈,我看见他割下阎晋卿头颅的弯刀,正是天福十二年父亲赏给吐谷浑使者的那柄。流矢擦过耳畔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史弘肇教我认星象时说:\"紫微垣若暗,当折肱以谢天下。\"

七里坡的黄土夯进指甲缝时,我才看清慕容彦超的旗号早换成了\"郭\"字。胯下的青海骢中了三箭还在跑,血沫子喷在我手背上,烫得像是那年史弘肇逼我摸的烙铁印。潼关方向飘来的狼烟把日头都遮了,恍惚间又听见杨邠在耳边冷笑:\"陛下可知何为孤家寡人?\"

逃到封丘驿已是后半夜。驿站的老吏举着油灯打量我破碎的衮服,忽然跪下来喊万岁,膝盖压碎了檐下结的冰凌子。郭允明带人闯进来时,我正嚼着喂马的豆饼——太庙祭祖那日,这奴才还给我捧过鹿修盘。

\"陛下,借头颅一用。\"他手里的陌刀滴着水,刀柄缠的竟是母亲端午赐我的五色缕。我抓起香炉砸过去,铜狮子撞碎了门板,惊起后院二十多匹契丹贡马。这些畜生认得我气息,竟在雪夜里撞开栅栏,把郭允明的亲兵踏成了肉泥。

往北狂奔三十里,遇见了逃出来的茶酒使孟业。他怀里揣着半块玉玦,说是母亲从凤冠上掰下来的。我们缩在废弃的砖窑里烤火,他忽然盯着我笑:\"官家可还记得?去岁上元节,您赏我的醒酒冰雕成了血疙瘩。\"我这才发现他背上插着半截箭杆,血把砖缝里的陈年苔藓都泡发了。

渡汜水时翻了船。腊月的河水像千万根钢针往骨头里扎,孟业把我顶在桅杆碎片上,自己沉下去时还攥着我的蹀躞带。对岸芦苇荡里钻出个戴斗笠的老汉,他手里那张柘木弓,竟是我五岁没拉开的那张。

\"先帝托梦说小雀儿要归巢。\"老汉抹了把脸,露出眼角蚯蚓似的刀疤——天福四年父亲救过的那个斥候!他把我塞进运粪车,往汴梁方向指了指:\"郭雀儿在玄化门埋了三百张伏弩。\"

腊月二十二,我趴在汴京东郊的乱葬岗上啃冻硬的贡橘。城里飘来的炊烟带着椒香,该是百姓在熬腊八粥了。两个更夫提着灯笼经过,说郭威今早受了黄袍,崇元殿的盘龙柱刷了三遍朱漆。我突然想起登基那年,史弘肇逼我喝下的那碗腥苦的鹿血——原来这龙椅,终究要用血来温。

郭允明的人马是伴着更鼓声摸上来的。我攥着半截断剑躲进土地庙,神像后头突然伸出只枯手——竟是苏逢吉!这老贼穿着乞丐的破袄,手里还捏着半卷《贞观政要》。外头火把映红窗纸时,他忽然癫狂大笑:\"陛下看好了!\"竟扯开衣襟露出满身箭疮,抱着冲进来的追兵滚进了香炉里。

我被逼到官道旁的槐树下时,天上开始落雪粒子。郭允明的陌刀架在颈间,忽听得西边传来闷雷——是父亲当年练兵的牛皮鼓!八百河东老兵从暮色里杀出来,领头的老卒独眼上蒙着黑布,正是天福七年替我挨过军棍的赵大。

\"少帅上马!\"他们把我抛上战马时,我摸到鞍鞯上干涸的血痂。这匹黄骠马,是父亲平定邠州时从杨崇本手里夺的。八百人迎着伏弩往玄化门冲,箭雨擦过耳畔的声音,像极了幼时在晋阳宫摔碎的那串珊瑚珠。

郭威站在城楼上射下火箭时,我正砍断吊桥的锁链。那支箭穿透赵大的胸膛钉在我左肩,热血流过玉带钩,把母亲绣的蟠龙纹都泡皱了。老卒们用尸体堆出条血路,把我推进护城河前,独眼汉子往我怀里塞了包东西:\"少帅,这是当年节度使府灶头的饴糖。\"

我在冰河里漂了半宿,被冲进汴梁城外的菜园子。看园的老妪把我拖进草棚,她腰间的药葫芦磕在我伤口上,疼得我咬碎了半块土坯。天亮时听见她哼晋阳小调,调子竟和当年乳娘哄我睡觉时一模一样。

\"婆婆,南门往哪走?\"我攥着最后半块兵符起身,却见她从陶罐里掏出块黢黑的铁牌——上面\"河东刘\"三个字,分明是父亲亲兵的铭牌!老人舀了瓢井水浇在我发烫的额头上:\"小郎君,刘节度使的恩情,老身拿七个儿子的命还过了。\"

腊月二十四,我蜷在漕运码头的腌菜桶里。咸腥气熏得睁不开眼,却听见船工们议论郭威明日要在崇元门行登基礼。桶盖掀开时,我对着日头眯起眼,只见个戴毡帽的汉子举着鱼叉——是邺都之变后失踪的聂文进!他把我拽上运冰船时,腰间的伤口又崩了,血滴在冰面上开出嫣红的花。

\"陛下,过了酸枣门就能出海。\"聂文进划桨的手在抖,他左耳缺了半片,是当年替我试毒被刺客削的。船过水门时忽然降闸,郭威的水师从芦苇丛里杀出,火箭把冰面照得如同白昼。聂文进把我推进冰窟窿前,往我嘴里塞了颗蜡丸:\"高祖托梦说...\"

冰层下的水流拽着我往黑暗里沉。蜡丸在舌尖化开,却是父亲出征前常含的野参片。我憋着气抓水草时,忽然摸到块凹凸的碑石——借着透下来的火光,竟看清\"天福三年刘公知远屯兵处\"几个字!肺快要炸开时,有什么东西叼住我后领往上拽,是父亲生前养的那只海东青!

我瘫在岸边咳出冰碴子时,那畜生用金喙梳了梳我额发,突然振翅冲向追兵的火把阵。翎毛烧焦的气味混着皮肉香飘过来,像极了当年父亲在营帐烤的沙鸡。郭允明的马蹄声逼近时,我抓起块带冰凌的石头,上面映出自己支离破碎的脸——这哪是二十岁的天子,分明是父亲灵前烧化的纸人。

最后的时刻来得比我预想安静。官道旁的槐树枝桠刺破苍穹,几只寒鸦惊飞时,我数清了郭威军旗上的二十八道牙边——正对应他平定过的二十八镇节度使。郭允明的陌刀劈下来时,我忽然看清刀刃上錾的小字:\"承佑百日庆,父赐\"。

雪下得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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