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之只是微侧了下脸,灯光下,眼神冷冽地扫过来,眉眼间更有一丝被打扰的烦躁。
“有事?”
沈婉烟声音带着自嘲,“我陪在你身边十年,为你母亲输血十年,到头来,你却连个正眼都不肯给我吗?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顾砚之终于转头看她,目光就像一柄寒铁铸成的刀子,射向了她,“你与她没有资格相提并论。”
沈婉烟痛苦地冷笑出声,“真冷酷啊!不过,我已经不稀罕你的爱了,我沈婉烟离了你顾砚之照样有人爱,有人疼,我会活得很好。”
顾砚之并不想理会,显然当她的话是空气。
沈婉烟凄然一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跟王振在一起吗?”
“那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顾砚之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婉烟死死地盯着他的侧颜,似试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在意,哪怕是对她的愤怒也好,可什么都没有,浓密的睫毛下,他的目光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
沈婉烟深呼一口气,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顾砚之,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态度付出代价的。”
顾砚之淡漠地收回目光,扭头盯过来,“说完了?”
沈婉烟愣了几秒,下一秒却被他这副全然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拽住礼服上前一步,“顾砚之,你到底有没有心?十年,就算养一条狗也该有感情了,更何况我是一个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婉烟的角度正好看到一抹白色身影朝露出走来,是苏晚。
她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在苏晚即将踏上来时,她快速伸手环向了顾砚之的腰。
顾砚之锐利的侧身避开,同时也看到了苏晚迈上来的身影,沈婉烟扑了个空,踉跄扑在栏杆上。
沈婉烟伸手想要挽他的手臂,顾砚之冷冷的挥开她的手,“沈婉烟,请你自重。”
这一幕恰好被刚走到露台的苏晚看见,她脚步微顿,不知道露台上有人了。
沈婉烟立即换上委屈的表情,“砚之,我们刚才不是聊得挺好的吗?怎么苏晚来了?就装正经了?”
顾砚之的俊颜一沉,声音冷得像冰,“沈婉烟,适可而止。”
林颖颖也吓了一跳,她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她怔住。
沈婉烟却勾唇一笑,朝苏晚迈过来,“苏晚,我们旧情人聊聊天,你可别误会哦!”
苏晚淡淡扫了沈婉烟一眼,“我没什么可误会的。”
沈婉烟笑容一僵,看来她精心设计的戏码,在苏晚眼里已经不值一提了。
她如此淡定看戏,也意味着,顾砚之对她来说,也不值一提了。
呵!她总算开心一些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晚姐,这位是?”林颖颖打量着顾砚之,直觉告诉她,苏晚与他认识,而且,此人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我前夫。”苏晚淡淡介绍。
林颖颖恍然大悟,她平常在北方支教,鲜少关注商界情况,而且顾砚之一头白发就更令她陌生了,她不由多看了顾砚之几眼,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国内首富啊!原来是苏晚的前夫。
顾砚之的目光始终落在苏晚身上,声音温和,“刚才的事情,别误会。”
林疑颖立即识趣后退一步,“苏晚姐,我去看看我妈那边怎么样了,你们聊。”
露台上只剩两人,夜风轻轻拂过,可苏晚与他无话可说。
她转身也打算离开,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透着恳求,“苏晚,我们能不能——”
“顾主席。”苏晚回头,清澈的目光坦然与他对视,“有些界线,还是不要越过为好。”
这个称呼,顿时令顾砚之的胸口窒了一下,突然一丝剧疼从心脏处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地扶住栏杆,金丝眼镜后的双眸紧闭,眉头因疼痛而紧锁。
苏晚已经转身打算离开,却还是听到身后的动静,她不由回头,脚步不由一顿。
“你怎么了?”苏晚还是忍不住询问。
顾砚之捂着胸口的位置,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没事,就是——”
灯光下,他的额角渗出一丝细密的冷汗,显然心脏有什么问题。
“要不要叫医生?”苏晚上前一步。
顾砚之摇摇头,目光深深地看过来,“你在担心我?”
“废话,你是莺莺的供体,你不能出事。”苏晚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顾砚之的唇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胸口那尖锐的疼痛竟奇迹般的缓解了几分,他扶着栏杆直起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地凝视在苏晚的脸下。
“看来,至少我对你还有用。”他哑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又透着莫名的满足。
苏晚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太过情绪化了,她不由别开脸,“你别多想。”
“我知道。”顾砚之点点头,似乎又很识趣。
“你的心脏上次体检过了吗?”苏晚皱眉问他。
“嗯!没问题。”顾砚之淡笑一声,“我会注意休息的。”
苏晚没有接话,也没有立即离开,比起宴会厅的气氛,她更享受这里的一分安静。
顾砚之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身后是最顶级的名利场,可在她的眼睛里没有渴望和索求,只有疏离和安静。
苏晚还是被身侧这双目光影响到,她转身朝宴会厅迈去。
身后的男人,目送着她,深邃的眸底流露着隐忍克制而又肆意蔓延的爱意。
稍后,一名经理走过来,“顾主席,原来您在这里,几位企业家还在等您。”
顾砚之迅速整理好情绪,抬头眼底恢复冷静与从容,“这就来。”
回到宴会厅,他立即被众人簇拥,敬酒,寒暄,这个男人擅长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得体的言行和高贵的举止中,游刃有余。
角落里,沈婉烟执着酒杯,眼神迷离中却还是情不自禁地被人群中央那抹耀眼的身影所吸引,迷恋在眼底强烈闪烁。
真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