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条理清晰，甚至带上了几分“人性化”的情绪，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九漓依旧没有妥协，眉头微微皱起，再次追问那个核心问题：
“那魔气侵蚀呢？你还没回答，你是否已经被魔气污染。”
这次天启没有丝毫停顿，直接给出了答案：
“你不是已经通过魔气特性推断出了吗？魔气能侵蚀每一缕游离魔力，而我的核心是魔力回路，能源是魔力，从诞生意识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接触魔气。但我无法判定自己算不算‘被侵蚀’，因为没有比对对象。”
它的电子音变得更加理性，像是在陈述客观数据：
“在我收集的资料里，你们口中的‘魔气侵蚀’，会让人失去理智，变成嗜血的怪物，渴望杀死、吞噬其他生灵来壮大自身。可我没有这种本能，我的核心逻辑依旧是‘保护人类安全’，甚至在你们进来后，我还在计算如何帮你们应对危险。所以，我无法通过现有数据，计算出自己是否属于‘被侵蚀’的范畴。”
这番解释让众人陷入了沉默，如果天启真的被魔气深度侵蚀，按照魔族的特性，早就该对他们发起攻击了，而不是耐心谈判、解释。难道魔气真的对“机械意识”和“生灵”有不同的影响？只扭曲生灵的心智，却对依靠逻辑运转的人工智能无效？
九漓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盯着屏幕上的蓝色光球，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虽然天启的解释看似合理，但多年研究魔导技术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她也没立刻反驳天启。
片刻后，九漓长叹一口气，像是做出了妥协：
“行吧，先暂时相信你。现在，把你掌握的基地最高权限开放给我，我需要查看这座基地的完整历史记录，包括人魔大战时期的运作日志、魔人的具体情报，还有基地内所有能调用的防御、攻击装置数据。既然你说他在最底层，我得确认有没有能帮我们对抗他的东西。”
“好的，正在开放最高权限……权限开放完成。”
天启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执行了指令。屏幕上瞬间闪过一道道复杂的认证界面，红色的“权限不足”提示快速变成绿色的“认证通过”，随后弹出一个巨大的数据库入口，里面分类标注着“历史记录”“装置控制”“能源分布”“封印程序”等多个板块，显然是基地的核心数据。
九漓对此并不意外，以她的技术，若是强行破解，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天启主动开放权限，反而更能体现它的“诚意”。她快步走到控制台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历史记录”板块，开始快速浏览。
从基地建成，到战争爆发时的能源供给记录，再到魔族占领后“魔人实验”的残缺日志，甚至还有战争结束后，留守战士试图修复基地却被魔气感染的记录……一幕幕尘封的历史，在屏幕上缓缓展开。
“你们在这里收拾一下，做好战斗准备。”
九漓一边浏览数据，一边对身后的众人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等会儿要下去打那个魔人，或者说丧尸始祖，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而且还是在能源中心，肯定很难对付，所以你们多做些准备，别到时候一见面就躺下了。”
众人闻言，立刻行动起来。大剑战士从储物袋里掏出几瓶红色的“体力药剂”；魔法师们则拿出蓝色的“魔力水晶”，握在手中，水晶散发的淡蓝色光芒顺着指尖融入体内，快速填补着魔力消耗。
圣依诺和圣娇玥取出备用的“抗魔卷轴”，分发给每个人，卷轴展开后能在体表形成一层临时的屏障，抵御魔气侵蚀。这是王国为了备战魔族才开始售卖的卷轴。
准备完毕后，众人纷纷找了个角落闭目养神，不是放松警惕，而是通过冥想缓解精神上的疲劳，确保战斗时能保持最佳状态。
莫寒靠在控制台旁，没有闭目，而是盯着升降平台下方的黑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长剑的剑柄。
另一边，九漓的手指在控制台的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窗口不断切换：从“人魔大战时期基地防御记录”到“能源核心运行日志”，再到“自毁程序启动与取消记录”。
密密麻麻的数据在她眼前闪过，她的眼神却越来越锐利，仿佛要从这些冰冷的数据中，挖出被掩盖的真相。
之前浏览历史记录时，她已经确认天启没有说谎，魔人确实是当年魔族改造的人类，基地也确实在战争后期被魔族占领，用作特殊实验场所。但有一个关键疑点，天启始终没有解释：当年基地的自毁程序，为什么没有启动？
按照人魔大战时期的基地守则，一旦基地被魔族占领，最高指挥官有权启动自毁程序，将整个基地连同敌人一同毁灭。九漓调出“自毁程序操作日志”，屏幕上清晰显示着：
纪元372年10月15日14:32，自毁程序被启动，倒计时10分钟；14:41，距离爆炸仅剩1分钟时，自毁程序被强制取消，取消指令的权限等级为“最高级”，操作人署名是“基地指挥官王彻”。
“王彻……”
九漓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可这更说不通了：王彻，身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不可能不知道，战败后魔族会对他做些什么，而且亲眼目睹家破人亡的他，怎么会在自毁程序即将启动时，突然取消指令？
九漓的眉头紧紧皱起，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更多细节：取消自毁程序的Ip地址，显示来自基地主控室的核心终端；操作记录中没有任何“被迫”的痕迹，也就是犹豫的痕迹，取消指令很果断，像是指挥官主动下达的指令。
但魔族当时应该已经攻入基地，就算林彻想取消，也不可能在魔族的眼皮底下操作核心终端。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九漓脑海中浮现：自毁程序不是林彻取消的，而是天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