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激动,肖妍。”周婉安抚一样看了肖妍一眼,示意她冷静。
周婉本来就是靠在那坐着,现在额头上都是冷汗,她已经很累了。
对方为了确定“口供”的真实性,对两人进行反复的盘问,正着问、反着问,还会说错误的信息出来,看两人能否纠正。
这种程度的问话,让周婉身心俱疲。
肖妍都吐了两回。
好在最关键的,周婉听到几人对话的部分,肖妍完全昏迷,对此一无所知,所有的压力也都在周婉这边,她还扛得住。
“验伤的事情我同意,但是我们只接受医院开具的验伤报告,可以保证公平性,但内容你们无权质疑。”
周婉很淡定,这些人对林野的惧怕简直是刻在骨子里。
现在都后半夜了,这几人连夜过来问话,只敢挑林野和肖海洋不在的时候,欺负她和肖妍罢了。
可两人本来就经历过生死,心里没有害怕是假的,现在又被这样质疑,换了谁都得气的发抖。
周婉也一样,她打着针的那只手,紧紧攥着,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丝毫没有发现,吊瓶里面回了血,手上扎针的位置鼓起来一个肿块,针头在里面移动了位置。
周婉看了那公安一眼,张嘴咬住了手背附近的输液管,一把扯掉了枕头,蜿蜒的血水就这么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这一幕落在对方眼中,是赤裸裸的挑衅。
“哼,是不是你们两个晚上天黑了不回家,在外面闲逛,才惹来的祸?”
“而且还奇装异服,招摇过市,抢劫和施暴也不能全怪……”
周婉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直直冲着对方丢了过去。
“哗啦!”
陶瓷水杯就在几人脚边碎了一地,吓得为首的人往后倒去,带着凳子也倒了,一时之间屋子里乱了起来。
“你,你怎么敢袭警?”
周婉冷冷看着他们,“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人,我也是那句话,被服厂我要开,供应商我要换,敢买凶杀人的人,我一定会找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还有,我和肖妍是受害者,我们没有任何错误。”
“不要用我们的行为美化这些犯罪分子,你们不公正的言语,是对我们的恶意揣测,有给对方脱罪的嫌疑,如果你们在笔录上出现任何不实信息,我都不会签字。”
她虽然很虚弱,但提着一口气,声音冷冰冰地在屋子里回荡。
果不其然,对方脸色奇差。
“咚!换药!你们可以出去了!”
几个护士推着小推车,撞开了被反锁的门,几人脸上都有着紧张的情绪,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她们挡在了周婉病床前,横眉冷对这几个人,脸上明明白白写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肖妍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你们是哪个分局的?局长是谁,这么嚣张,他的履历很厚吗?信不信我肖家让他变成一张白纸?”
“哪里来的回哪去!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肖妍端着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就往几个人身上倒,几人屁话都不敢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周婉确认人走了,身上紧绷着的那口气散了个干净,一下子倒在了那,眼前阵阵发黑。
而医生又涌进来,让护士给多加了一瓶葡萄糖,现在就得打。
可惜周婉完好的手臂上,手背肿得很高,已经完全没法继续打针,只能打在了大拇指下的静脉上。
“千万不能再动,这里很容易滚针,如果这里也肿了,我们就得打脚上。”护士看着那个大包,给擦了碘伏,还贴心地给周婉吹了吹。
周婉没力气回答,只能微微闭了闭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肖妍在睡着之后,被护士给推到了隔壁病房,周婉躺在那,头昏昏沉沉,脑子里不断回闪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林野!”周婉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浑身的冷汗。
林野依旧不见踪影。
她叹气,也忍不住有点委屈,还是喊来护士,才扶着她去了一趟厕所。
“我来,谢谢。”周婉步履蹒跚地往回走,背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下一刻,林野扶上了她的手臂。
半搂半抱把周婉给扶回床上,林野才看见周婉脸上有泪痕。
“对不起,我……我在商讨作战计划。”林野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周婉敏锐皱眉,“作战?你要出去打仗?去哪里?”
“进山,刚刚审问的结果,对方是一个成型的组织,必须予以剿灭。”林野说得很笃定。
周婉把刚刚有人过来,想让她们认下假笔录的事情说了,“师部应该看出来,这些人并非主谋,不过是个实施者,准备怎么办?”
林野能回应的只有沉默。
对于内部人员,总不能真刀真枪地把人拉出来枪毙。
师长也很头疼,对方就是拿准了这个结果,才敢肆无忌惮地动手,林野据理力争,被扣上一顶“不团结”的帽子,他愤然结束对话过来找人。
“不能动后面的人,那我就拔了他的爪牙,让他再翻不起什么风浪。”
林野低头才看见周婉肿起来的手,心疼地碰了碰,“你的血,不会白流。”
周婉苦笑,对这个结果,她半点都不觉得奇怪,对方只能躲在暗处使绊子,不管是在二厂放火,还是去绑架她,都说明对方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一点都见不得人,更不可能和她正面对上。
林野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你睡吧,等你能走路,我再去山里。”
“别闹,我钻过垃圾车,头发都臭了。”
周婉无比嫌弃,要不是留长头发太难,这年头也没有假发,这些黏糊糊的头发她都不想要。
林野无奈,只能按照周婉的要求,打了热水,还架起来一个凳子,让周婉躺着洗头发。
他拆卸枪支的时候,是那么灵活快速,可现在摸着周婉的头发,林野觉得自己简直笨得可以。
“又扯到你的头发了,疼不疼?”
周婉的长发绸缎一样在水盆里散开,他都不好意思摸。
林野第一次后悔,该修一修手上的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