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绽放，如荒芜之地开出的血花。
额发垂落遮住面部表情的路舟拔出长剑，丢下一句‘对不起’，随后化作流光冲天而去。
宫南雪则身如飘絮不受控制的从空中坠落。
她神色呆滞，不可置信的望着空中离去的流光，无法理解，也难以接受这一切。
前辈他……竟然背叛了人族？
为什么？
身为斩蛟人，却倒向了蛟龙一裔？
怎么会？
宫南雪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腹部的剧痛，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但天际远处传来扶摇宗长老的怒吼，剑气肆虐，狂暴红莲业火将天空染成血红的画面却将她拉回现实。
残酷的告诉她。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所钦慕，好奇，崇拜，宛若谪仙下凡的那位前辈，真的叛离了人族！
舍了正道！
弃了众生！
巨大的道心波动激发伤势，让她忍不住咳血，灵力紊乱，好在身上的保命法器护体，化作一截柳叶承载住她的身躯。
有修士传音，让她立刻离开战场。
但宫南雪却不愿。
无论如何她也要去亲眼看看，亲口问问。
为何？！
宫南雪不顾伤势，驾驭柳叶法器飞向远处天际的战场。
而战场局势同样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路舟驾驭业火，仙灵之气所带来的术法威能惊世骇俗，简直毁天灭地。
竟是以一己之力完全压制了数位化神境修士，即便一群元婴境剑修施展出威力惊人的屠绝杀阵，也同样被他一击破碎。
即便路舟杀气沸腾，不加掩饰。
但几位化神境修士还是忍不住出言：
“正值蛟龙孽畜肆虐人间，残害生灵，人族修士同仇敌忾之时，即便正魔两道都摒弃前嫌，道友既是人族，为何要做这种事？”
“同为人族，道友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
“休要自误，回头是岸啊。”
“闭嘴！”
路舟低吼，爆发出更强的业火之力。
一名魔道化神修士怒了。
“冥顽不灵，跟这人族叛徒拼了。”
或许是路舟过于虚弱，也或许是道心不定，无法发挥最大战力。
一时间，他和四名成名已久的化神修士打的不分伯仲。
宫南雪在远处难以靠近。
元婴境的几位宗门师兄察觉到她的气息，急忙赶来，嘘寒问暖。
“宫师妹，你没事吧？”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哪条蛟干的，老子要活剐了它！”
“快吃下这枚灵丹好好调养一下。”
宫南雪对几位师兄的好意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望着远处的战场，口中喃喃着‘为何’‘为何’。
几名师兄也察觉到她的异样，疑惑问道：“宫师妹，你认识那名白衣散修？”
宫南雪还是没有说话。
突然！
一道术法余波仿佛流星般砸向一座茶楼。
宫南雪眉心跳动，似有所感，猛地朝下方冬蜃楼某处看去。
“！？”
一道七彩光芒从陋巷小屋内亮起。
无形的涟漪荡漾扩散，所过之处。
一切都静止了。
即将毁灭茶楼的术法定格在空中。
世界仿佛变成了灰暗色。
只剩下宫南雪一人除外。
“这是……？”
宫南雪喃喃。
她好似听到呼唤般，驾驭法器飞到冬蜃城的陋巷上空，来到了那间小院之中。
她在这里感受到了强烈的‘前辈’气息，还有一丝至高至上的龙气，夹杂着惊人的怨念。
就在宫南雪对这一切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嘎吱——
屋子的门被推开。
一名裹着雪白法袍的粉毛少女出现在她眼前，眼神清澈，可爱雪白的小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脸颊两侧浮现细小密集的白色鳞片。
“龙？”
宫南雪一愣。
本能的想要去握剑，却停住了，她的本能感觉眼前的龙女和寻常蛟龙有些不一样，丝毫没有残暴凶恶的气息。
“这是你做的？”宫南雪问道。
粉毛龙女点头，叉着腰，一脸的骄傲自豪。
“龙能看到一条大河，只要龙游进去，周围一切就会停住，就像现在这样。”
她蹦出屋子，一边说道：
“这件事龙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人都不知道捏。”
“人？难道你指的是前辈？”
“嗯。你身上也有人的气息，所有你肯定也是好人。”
“龙叫桃瓜，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宫南雪。”
粉毛龙女看了眼远处的天空，背着手歪头冲宫南雪笑道：
“宫姐姐，你想知道龙和人的故事么？”
宫南雪犹豫几秒后，轻轻点头。
粉毛龙女在门槛坐下，拍了拍身边，示意宫南雪坐过来。
在宫南雪坐下后。
粉毛龙女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满脸怀念的开始讲述起这个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故事。
“龙第一次见到人，是在一个很深很黑的水潭里，是人的血唤醒了龙……”
她从一头笨龙和人的初遇说起，面带笑意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好像每个画面都被它记在心底，从来不曾忘却。
不算太长的故事，却被她描述的绘声绘色，说了好几个小时。
即便宫南雪只是旁听者，也偶尔会为一些画面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沉浸其中。
但美好的故事也有结束的时候。
当粉毛龙女说完之后。
宫南雪将所知线索结合起来，拼凑出大致的真相。
“这么说，你就是曾经那位渡劫失败龙女的血脉子嗣，承载蛟龙一裔万年怨念，让那位龙女再度复苏的容器？”
坐在门槛上的粉毛龙女轻轻点头。
“人以为人不说龙就不知道，但龙其实明白的。包括人和母亲说的话，龙都知道。”
“人总说龙笨，是条笨龙，但龙才不笨呢，只是龙喜欢和人一起玩，喜欢被人逗，喜欢被人欺负，喜欢看到人笑的样子……”
她轻轻抬头，看向路舟所在的那片天空，吸了吸鼻子。
“人总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的故事便是一生，那龙也有龙的龙生。”
“故事一定有结束的时候，就像糖葫芦一样，吃到最后一颗就知道后面没有了，哪怕再舍不得吃，放着也会坏掉。”
“龙虽然很想一直一直一直和人在一起不分开，但龙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宫南雪忍不住问道：“路前辈究竟和那位龙女做了什么交易？需要让他背叛人族……”
说着，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瞳孔一缩。
“难道前辈打算以杀止杀，杀光人族，替那位龙女完成复仇夙愿，从而让你从承载蛟龙一族怨念的宿命中解脱？！”
她光是说出这个猜测都感觉匪夷所思，别说化神境，就连散仙恐怕也难以做到吧。
却不料。
粉毛龙女点了点头，
“人很傻，对吧。”
宫南雪神色呆滞。
粉毛龙女从门槛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这样做人会死的，龙虽然不想和人分开，但更不希望人死。”
“龙想人一直活下去，开开心心的活着，哪怕不在一起，只要偶尔还记得龙就可以了。”
宫南雪脱口而出：“你想做什么？”
粉毛龙女没说话，只是蹦蹦跳跳的走到院子角落新栽种的果树旁，拿起水壶给果树浇了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