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冯安然的疑惑,沈怀昭浅笑,“本宫听闻妹妹常伴陛下左右,不知可曾留意过陛下平日里的喜好?爱用的茶点,常看的典籍,或是...”
她顿了顿,“陛下处理公务的时候,是不是不喜欢被人打扰?”
冯安然看着她。
沈嫔这番话,分明是在打听圣心。
作为宠妃,难道她连这些都不知道?
见她不说话,沈怀昭又笑了笑,道,“妹妹别想太多,本宫不过是想为陛下分忧,若能讨得陛下欢心,日后在这后宫里,也好有个依仗不是?”
冯安然点点头。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在这后宫,没有恩宠就像无根的浮萍。
若连陛下的喜好都不清楚,还争什么恩宠?
沈贵妃就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敢在众人面前将她踩进泥里。
而她想要不再受辱,就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据妾身所知,陛下每日卯时必饮松萝茶,茶要三沸方沏,佐茶的点心偏爱枣泥酥,尤其喜食御膳房刘厨所制,至于常看的典籍,大约是治国安邦之类的,当然,他批阅奏折时最厌旁人打扰,若不是紧要军情,连传旨的公公都只能候在殿外。”
说着,蹙眉沉思片刻,又补充道,“还有一事,沈贵妃每月十五必去御书房送安神汤,风雨无阻,据说那汤里放了朱砂,琥珀,能宁心安神,除了沈贵妃,旁人都不行。”
每月十五...
“这么看来,还是贵妃娘娘深得陛下恩宠。”
“是,贵妃娘娘身份高贵,妾身自是比不上的。”
看着冯安然略低的眉心,沈怀昭缓缓坐下,宛然一笑,“不知冯昭仪可读过一本书?名为朝暮曲?”
冯安然轻轻摇头。
她含笑道,“这本书里,将男子初次心仪的女子叫白月光。”
“本宫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这世间男子,白月光与枕边人,究竟更看重哪一个?”
这是冯安然第一次听闻这般特别的称呼。
白月光?
这名字一听便是如此美好。
可在这后宫之中,又有多少女子,能自诩为陛下的白月光?估计却连做个安稳的枕边人都成了奢望。
“娘娘为何突然有此疑问?”
沈怀昭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是见多了后宫的薄情,有感而发罢了,妹妹可知,若想在陛下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知晓喜好不过是第一步,更要紧的,是要懂得陛下心底最深的执念。”
冯安然微微沉思,展颜道,“可妾身觉得,若那男子足够爱枕边人,自然不会让白月光成了悬在心头的刺。”
沈怀昭眼前一亮,稍有些意外,“妹妹竟是这样觉得?”
“只是妾身自己的见解,让娘娘见笑了。”
“不。”沈怀昭微微摇头,“妹妹的见解很有意思,但是本宫希望天下女子,都能成为心中男子的白月光,也是唯一的枕边人。”
冯安然福了福身,“娘娘心怀赤诚,定能如愿。”
抬眸时,余光瞥到沈怀昭嘴角轻扬,眼里像是含着璀璨的光。
不禁微微一愣。
忽然想起选秀那日,嬷嬷们反复叮嘱“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可眼前之人明明靠的不是皮相,难不成在这深宫里,当真有人既是白月光,又是枕边人?
“对了。”沈怀昭微微打量了一番冯安然,“妹妹既懂箜篌,可知古谱?”
冯安然垂眸,“妾身曾学过一二,只是入宫后再未碰过古谱,怕是生疏了。”
见她还算谦虚,沈怀昭满意一笑。
“无妨,本宫自有安排。”
“明日一早,尚乐局的老匠师会亲自将箜篌送到你宫中,顺带教你几处古谱里失传的指法,到时候就看你如何在寿宴上惊艳众人了。”
冯安然一听,有些愣住了,怔怔的看着沈怀昭,当即就跪下道,“谢娘娘相助,妾身定会做好此事,不辜负娘娘的信任,若娘娘日后有需要妾身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怀昭浅浅一笑,起身亲手将她扶起来,柔声道,“快起来吧。”
冯安然对上沈怀昭姣好的面容,她本就生的美,此刻温柔的笑着,冯安然终于明白陛下为何会宠幸她了。
这般美好善良的女子,世间男子都会为之折腰吧?
等冯安然离开后。
绿竹低声道,“主子,你觉得这冯昭仪可信吗?”
沈怀昭端起一旁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悠悠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入宫时间不比沈佳人短,这宫中的事情自然比谁都清楚,更何况,沈佳人三番五次折辱于她,这份恨,便是我最好的利器。”
绿竹赞许的缓缓点头。
若这冯安然能为主子所用,日后在后宫争斗中便多了一枚趁手的棋子,再不济利用她给沈佳人添堵,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用了晚膳。
沈怀昭斜倚在连廊朱红的雕花扶手上。
指尖捏着几瓣海棠,望着廊下的池塘,缓缓松开手。
胭脂色的花瓣轻坠入水中,荡开层层涟漪。
忽然手中一空,掌心的花瓣被抽走,沈怀昭抬眸却见萧景翊淡淡笑着站在自己面前,他盯着指尖的花瓣道,“这般伤怀,昭儿可是有心事?”
沈怀昭也有几日未见萧景翊,连忙起身,朝她行礼,“臣妾见过陛下,陛下怎又突然回来了?”
萧景翊伸手拦住她俯身的动作,“朕有要事回宫,明日一早便走,就想着先来看看昭儿。”
“为何还不就寝?”
沈怀昭笑吟吟地抓住他的胳膊,娇声道,“是臣妾白日里睡久了,现在有些睡不着只能出来散散心。”
“不过陛下来了就有人陪臣妾了,臣妾也不无聊了。”
萧景翊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扫过她鬓边散落的发丝,“朕近日政务有些忙,所以没来瞧你,不过才三日不见,倒像是清减了些。”
说着,大掌揽着她纤细的腰,轻轻摩挲着。
沈怀昭顺势贴在他胸口,“臣妾也不知道为何,近日胃口欠佳,满桌膳食都瞧着没滋味。”
“怎么了?”萧景翊抬手揉了揉她细腻光滑的脸颊,“朕让你帮忙筹备太后寿宴,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