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许唯初闻言身子一僵，忽而又听到屋内的苍妙舒的回答。
“是。”
云栖晚突然间便反应过来。
“所以当日在忠勇侯府，你的目标既不是云玥，亦不是我表姐，而是许姐姐？”
“是。”
只是她最后还是下不去手，许唯初和外祖母是这世上真心待她的唯二两人。
苍妙舒不敢再去看守在门外的身影，是她对不住她。
“既然如此，为何要刺伤云玥？”
当日在湖里的混乱局面，苍妙舒完全可以杀了云玥或谢音希，但她没有。
“他既给我的任务除去初姐姐的任务，我便不能空手而归，但谢丞相曾救过我一命，我知谢音希在谢府的重要性，岂能恩将仇报。”
当年她突然知晓父母死去的真相，一时无法接受，便偷偷跑出了太师府。
幼年的她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最初大家见她衣着不凡，以为她是偷跑出来玩的世家小姐，还会主动送她一些吃的。
后来见没人来领她，没有利益可得后，便换了一副嘴脸，无情地驱赶她。
她无处可去，困了便去睡破庙，饿了便去偷，去抢。
有一次夜间，遇到在河边祭奠的谢澜安，他手里拎着食盒，她当时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见他一个人，抢了食盒便跑。
可那时的谢澜安已经开始练武，三两下便将她捉了回去。
还逼着她朝着河里的花灯磕了好几个头，才放过她。
她磕完头想拔腿就跑，却又被他捉住。
“你想吃，那便吃吧。”
说完，谢澜安便把食盒递给了她，随后默默盯着河里的那盏花灯。
她不理解，这人为何会如此善变，但当时的她饿极了，顾不得那么多，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谢澜安不知又从哪给她整了一杯水，递给她。
“你也喜欢吃桂花糕？”
听他这么问，她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这人一个不高兴，便把糕点收回去。
其实当时的她只想填饱肚子，啥味道都没尝出来。
“那你们还挺有缘的，她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糕。”
她虽然好奇他口中的‘她’是谁，但也没敢问。
可看到谢澜安眼里满是落寞，忍不住问了句。
“你看起来好像很伤心？你是在祭奠你的家人吗？”
原本准备离开谢澜安突然顿住，又坐回了河边。
“我的妹妹被人害死了。”
听到这话，她激动地建议道。
“那你去杀了那个害死你妹妹的人啊，在这伤心又有什么用。”
却见谢澜安摇了摇头。
“螳臂挡车，自取灭亡。”
当时的她瞬间觉得被自己被内涵了，因为她跑出太师府前，拿发钗刺伤了苍鸣生，为的就是给父母报仇。
虽然她杀不死他，但是她也不能让他好过。
但听到谢澜安这话，她觉得自己冲动了，试探道。
“那你打算如何？”
谢澜安防备的看了她好一会，才又将视线转到河面上，缓缓吐出。
“蛰伏深处，一击毙命。”
“可你就甘心等那么久吗？你的妹妹还等着你给她报仇呢？你不怕她怪你吗？”
或许是许久没人诉说心事，亦或是见她可怜，被这么连续追问谢澜安也未恼她。
“不甘心又如何。”
“若我为了报仇，牺牲自己，她才会怪我，只有我过得好，她才能安心。”
“仇要报，但是不能以毁了自己为代价。”
谢澜安的话让她醍醐灌顶，待她消化后，抬眼望去时，谢澜安早已离开。
她当时又独自在河边待了许久，见那盏花灯要沉下去，便想去河里把它捞起来。
可还没等她跳入湖中，便有人飞身上前，将那花灯呈到她面前。
“太师问，小小姐可想清楚了？”
她看着面前的玄一，太师府暗卫之首。
难怪她偷抢了那么多东西，还能安然无恙，原来是有人暗中给她扫尾。
恐怕她从离开太师府的那一刻，此人便跟在她身边。
保住她性命的同时，又让她明白她只能依附太师府而活。
“今晚我和刚才那位公子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玄一低头没说话，那便证明全都听到了。
“那玄一伯伯可否告诉我，刚才那人是谁？”
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玄一定不会放他活着离开。
“谢府的谢澜安公子。”
谢澜安身旁也有暗卫，且武功不低于他，所以他不敢贸然动手。
“那今日之事，玄一伯伯会告诉外祖父吗？”
玄一迅速看了她一眼，垂眸。
“小小姐，太师对卑职有知遇之恩，所以卑职不会欺瞒太师。”
这是要对苍鸣生实话实说了，她朝玄一招了招手。
玄一见状蹲下来，她便凑到他耳旁，一字一句道。
“玄一伯伯，杀了心爱之人的感觉，好受吗？”
玄一闻言震惊地看着她，她为何会知道此事，可见到的是她那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想到那人死前看向他的眼神，百般纠结后，玄一承诺道。
“今晚之事，卑职什么都不知道，请小小姐放心。”
听到满意的答复，她嗤笑，玄一表面对她娘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夜深人静时，才敢拿着她娘的珠钗，以慰相思之情。
可为了向苍鸣生表忠心，在她娘生下她后，便听从苍鸣生的命令，亲手结束了她娘的性命。
如今又为了她娘，替她隐瞒今晚之事，还真是可笑。
后来，她跟着玄一回了太师府，把所有的仇恨压在心底，假装讨好苍鸣生。
可小小年纪的她哪里是那千年老狐狸的对手，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她只得服下苍鸣生给的药。
又装作一副对权势极其渴望的样子，才让苍鸣生相信了她几分，在太师府站稳了脚跟。
“所以你便选择趁乱刺伤云玥，嫁祸我表姐，为的就是给苍太师一个交代？”
云栖晚的话拉回了苍妙舒飘远的思绪。
“没错。”
她知苍鸣生派人刺杀过谢知礼，知道他想重创谢府，便顺势伤了云玥，嫁祸谢音希，如此她也算有个交代。
可终究还是连累了莲儿。
“忠勇侯府小世子出生之日，亦是他所为？”
见苍妙舒点头，云栖晚又问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
“他既是临泉人，又为何会对平西王世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