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两侧挤满荧光闪烁的摊位，长着猫脸的商贩正用爪子拍打标着三十年阳寿的沙漏。
“快来看看啊！一条命三十年！只要三百万！只要三百万！”
穿寿衣的老太太在兜售用头发编织的同心结。
“小伙子，来看看奶奶做的同心结吧，什么人都能和你在一起，永远对你忠心不二！只要五十万。”
最离谱的是路口那家挂着逍遥阁牌匾的茶楼，门口揽客的旗袍女子脖颈上分明缠着条吐信子的青蛇。
那青蛇并不是宠物，而是那些女子的原形。
“抓紧我。”
蟒巳耀的尾巴不知何时缠上我的腰，凉意透过衣料渗进来，他微微一用力，我几乎是靠在他怀里了，本来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光怪陆离的街道吸引，结果这蟒巳耀硬生生拽了回来。
“这里的商贩最会坑生客。你若是和我走散了，想回去几乎不可能。”
话音未落，一个穿红肚兜的童子突然抱住我的腿。
他仰起腐烂的小脸，手里竹篮里装着几颗跳动的心脏：
“姐姐买颗心吧？都是刚挖的…”
我感觉心脏都被吓得凝住了，后退半步，却撞上个软绵绵的东西。
回头看见团人形雾气正冲我咧嘴笑，雾气里沉浮着几十张痛苦的人脸。
“新死的伥鬼也敢现眼？给我滚一边子去。”
白灵霄的银针嗖地钉在雾气中央，那张笑脸立刻扭曲着消散了，那小孩鬼也被吓跑了。
白灵霄来到我的另一边，他身上跑出一块绸缎，直接缠住了我的胳膊，叹口气道：
“老蟒，有空还是把丫头带到山里好好锻炼锻炼，她命格属阴，本来就招鬼…身体素质实在也是太差。”
蟒巳耀嗯了一声。
我们往前又逛了一会儿，蟒巳耀突然在一家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只三眼乌鸦，货架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琉璃瓶，每个瓶子里都封着团蠕动的黑影。
“客官好眼力啊。”
乌鸦用喙敲了敲其中一个瓶子，乐呵呵的说道：
“这是昨儿刚收的痴情魄，买二送一…”
我凑近看时差点惊叫出声，瓶子里分明是缩小版的刘晓霞！她正疯狂拍打瓶壁，嘴巴开合着像是在喊救命。
蟒巳耀看了一眼白灵霄，眸子满是无奈：
“这是那抹红纱的手笔，看来那边松口说卖你面子的时候，这边偷偷还藏了点儿东西。”
蟒巳耀用尾巴尖点了点瓶身，金瞳危险地眯起：
“只是没想到这天外飞仙的会所还挺厉害，能在阴阳路销赃。”
白灵霄听蟒巳耀如此说，皱了皱眉。
我刚想安慰一句，就听见白灵霄惊叹了一句：
“丫头快看那边！”
顺着指引望去，巷子深处有家挂着红灯笼的当铺。
匾额上天外飞仙四个字正往下滴血，门口排队的人群里，好几个都穿着我们在会所见过的制服。
这是什么意思？
“跟上去。”
蟒巳耀话音刚落，眨眼间我们已化作雾气飘向当铺屋檐。
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柜台后的场景，穿红纱的女人正把团白光塞进算盘，而跪着的顾客突然开始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感觉在某种情况下来看，这穿红纱的女人，与我做的是同一种生意。
正当我想要再靠近看看的时候，猛地听见灰小胖大喊道：
“当家的小心！”
屋檐下的灯笼毫无征兆地炸开，数以百计的红线朝我们激射而来。
蟒巳耀瞬间现出原形，碗口粗的蛇身将我牢牢护住，我听见红线刺入鳞片的闷响。
“找到你了。呵呵呵呵呵…”
红纱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冷声道：
“小郎君当初要我给面子，这面子我也给了，如今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当我的…”
白灵霄的银针突然结成光网将我们笼罩，他咬破手指在虚空画出血符：
“我带你们出去，抓紧！”
天旋地转间，我最后看见的是红纱娘娘撕裂的嘴角，那弧度几乎咧到耳后，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被天外飞仙给占了。
回到房子里，我叹了口气，在那里站着的老者似乎在沉睡，我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和灰小胖说道：
“你带他入堂，我们先回去了。”
走出房子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在看着我，不用想也知道是警察叔叔，就这么个地方怎么可能没人看着。
他们按兵不动，我就没必要自寻烦恼。
回到家以后，蟒巳耀有些疲惫的瘫坐在沙发里，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脸色苍白的躺在沙发上。
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蟒巳耀正闭目养神，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苍白的脸上，额角的鳞片泛着微光。
伤口处的黑气虽已消散，但皮肤仍泛着不自然的青紫。
刚刚他为了护我，好像又受了伤。
“老祖…”
我蹲下身，声音比蚊子还小，真是怕他睡着了打扰他，可是看那个伤口，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还疼不疼啊？”
蟒巳耀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我壮着胆子伸手想碰他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说实话，我不知道老仙儿生病会不会发烧，但是一般人要是有这么大个口子，又是毒又是脏东西的，肯定要感染发烧的。
指尖离鳞片还有三寸时，他突然别过脸去。
“不碍事。”
他的声音有些发闷，继续道：
“你…离远些。”
我挠挠头，这是我身上的人气儿又耽误他恢复了？不应该啊。
古代那白娘子和许仙，还有聊斋里的男妖女妖，不都是和人类在一起修炼速度加倍么。
这怎么到我这里，靠近一点儿都耽误事儿呢。
主要…我也没有别的心思，单纯就是想看看蟒巳耀的身体怎么样了，刚刚的伤有没有毒。
白灵霄不知何时飘在半空，银针挑着片削好的苹果：
“他这是害羞呢。活了几万年，头回被小丫头关心，老蟒啊~你晚节不保啊。”
“闭嘴！”
蟒巳耀睁开眼睛，淡漠的看了一眼白灵霄，白灵霄耸耸肩膀说道：
“行了，你可好好休息吧。你那样谁看了都得担心，就刚刚再晚一个小时，我想救你回来都难。你现在身上的伤也不容小觑！脸面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命，知不知道？”
我趁着白灵霄在那里埋汰蟒巳耀，偷偷看了看蟒巳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最后果然在手肘那里发现了一块伤口：
“这怎么还伤着了！你怎么不说呢。三爷！你快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