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谢芊羽的表情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波动，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仅此而已。
“女王大人，真强！”
夏衍看傻了，而后待一切尘埃落定，朝着谢芊羽竖起了大拇指，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
“是它们太弱了而已。”
谢芊羽扭头望向夏衍，眸中重新涌现出一抹挣扎。
如今大殿内的邪祟全部身陨，而她所处的位置，又是仙之云镜看不到的地方……
眼下似乎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一旦错过……恐怕就不会再有这么完美的机会了。
“怎么了？咱们可以走了，我刚收到消息，北清的老师们就在下面等着呢，等我把这个蟠桃给他们，凭北清的水平，破掉邪祟们的伪装应该不难，到了那时，蓬莱仙岛的诡异就能被解决了。”
夏衍喜气洋洋的笑着说道。
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不知道北清会不会额外给他奖励？
很有可能是一份大礼啊……
“北清的人，就在蓬莱城？”
谢芊羽的眼中似有电光一闪，白嫩的柔荑瞬间紧握成拳。
“是啊，说来也奇怪，他们来的太快了点，不过算了，来的快是好事，走吧，赶紧下去。”
夏衍招了招手，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脚步很轻快，仿佛卸下了肩膀上的重担。
谢芊羽紧紧的抿着唇，望着夏衍的背影，神情复杂。
夏衍的步伐距离大殿门外越来越近，直至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
噌——
夏衍的脚步停滞了下来。
他看到了万千的璀璨剑气，从自己的身旁擦肩而过，直至撞碎了大殿的硕大门框，直冲天际。
夏衍的脸上，有着一道剑气留下的痕迹，那是被切开的肌肤，一滴滴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
他伸出手，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脸上的血迹，转身看向谢芊羽：“你疯了？”
夏衍的表情很震惊，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置信的一幕。
谢芊羽……竟然会对他出手？
“夏衍，你不是我的师尊。”
谢芊羽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娇躯晃动了一下，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唯有杀掉你的灵魂，才能让师尊的灵魂出来，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我真的很想念师尊。”
“认识你的这段时间，我帮你做了很多事，帮过你不少忙……作为交换，我觉得我不欠你什么。”
“所以……对不起了。”
谢芊羽低垂着美眸，方才消失的太清剑，再一次出现在她的手中。
而后，剑气再起。
凌厉的剑气似乎要将大殿内所有的空气全部斩开，疯狂而又锐利。
无边的剑气，渐渐朝着夏衍涌来。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难怪，我说你怎么会对邪祟们做的事情，觉得理所当然。”
“在你眼里，生命的价值是可以等价交换的么？”
“原来你和那些邪祟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路人。”
濒临死亡之际，夏衍反而笑了出来。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一向怕死的胆小性子，似乎在此刻完成了蜕变。
夏衍就这么直面谢芊羽，没有后退半步，更没有逃。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妹妹的，至于你的那些朋友……我会在师尊灵魂归位之后，将一切都告诉他，放心，夏衍还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我……对不起了。”
谢芊羽拎着太清剑，一步一步走向夏衍，她垂下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然涌出了泪水，顺着娇嫩的脸颊，缓缓流下。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
明明眼泪这种东西，谢芊羽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
明明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明明除了她以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明明亏欠夏衍的，自己已经全部都还了……
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谢芊羽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的她窒息。
噌——
谢芊羽举起太清剑，她已经走到了夏衍面前，剑刃放在夏衍的脖子上，冰冷的温度，让夏衍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你可以反抗的，我知道你的异能很诡异，那张卡片一样的东西，能对我造成伤害，为什么不用？”
不知为何，望着夏衍面无表情的淡漠，谢芊羽脱口而出了这些话。
“不用了，既然你想杀我，动手便是。”
夏衍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好，真的对不起。”
谢芊羽一阵默然，而后抬起太清剑，道：“我会下手很快，不会让你有任何痛苦的。”
太清剑是非常神奇的东西，它除了能斩开肉体，也能切开灵魂。
谢芊羽只需要一剑挥下，就能切开夏衍的灵魂，然后将属于师尊的那个灵魂，从夏衍的内心深处召唤出来，取而代之。
璀璨的白芒渐渐从太清剑中亮起，而后——
一剑斩下！
剑刃落下之际，谢芊羽望着夏衍平静的双眼，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了一阵不真实感。
……
大殿内。
夏衍望着一剑斩下，表情没有丝毫犹豫的谢芊羽，嘴唇蠕动了一下，而后回归平静。
他牵起嘴角，无声的讥讽一笑。
坐在首座的朦胧人影，此时一扫原本的清冷，激动的连连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对对对，就这么砍下去，快砍！”
它的嘴角都快笑裂开了，就是这种发展！
它最爱看的，就是昔日同伴反目成仇，这种见到了对方内心的丑恶后，在醒悟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境。
那种落差，能摧毁任何人。
只不过……这个人类女人的修为，似乎有点太高了啊？
朦胧人影的眼中有些惊疑不定，余光下意识的瞥了仙之云镜一眼，而后骇然发现。
仙之云镜的边框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而后裂痕越来越多，即将破碎！
仙之云镜中的画面，随着谢芊羽朝着夏衍一剑砍下，而整个镜体，瞬间破碎！
轰——
随着仙之云镜的碎裂，谢芊羽屹立在夏衍面前，眼中的迷惘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果然是幻境……该死，什么时候中的招？”
谢芊羽紧咬银牙，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就在她打算找邪祟们算账之时，却蓦然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夏衍。
表情是那么的冰冷，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